先帝临到死都不知道,太子他不过是个草包。

先帝驾崩,原先暗潮汹涌的朝堂瞬间风起云涌。

庆宝十四年春,北海王以清君侧为名起事,率兵马十万,直逼京师。十四年夏,京师败亡,沈忱携少帝自西门败走,“闭月将军”文渊驰援京师不及,在西郊三十里处与禁军汇合,撤离京师。十四年秋,北海王称帝,号靖平,同时出兵追击。

少帝文有沈忱,武有文渊,全程且战且退,至西南腹地,终于甩开大军。靖平元年春天,少帝在鄢城称帝,与京师抗衡。

话是这么说,然而但凡脑子清醒的人都免不了说一句

感恩沈相、感恩文将军!

文渊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作了孽,才会被强行和沈忱捆绑在一起营销赞美。他不必如此,他在漠北军中早已美名远扬那个称呼当然小家子气了些但他毕竟是北域令人闻风丧胆的“闭月将军”。

没人记得他这个称谓是怎么来的,但沈忱知道。

那日先帝设宴招待群臣,武官那一溜里,文渊显得极为显眼。

沈忱常自恃自己腹有诗书气自华,但见到文渊那一瞬间也失了言语。多漂亮的一个青年人!肤若凝脂、顾盼生辉,丹唇外朗,皓齿内鲜。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一对纤长的睫毛,一颦一眸间都有勾魂的魄力。该用什么诗句来形容他?还是世间所有的诗文都不足以形容他?沈忱呆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

直到那人察觉到他的视线、与他目光撞在一起时,他才忙不迭收回视线,感到一丝尴尬。

“那是谁?”沈忱问身边同僚。

“听说是新拔擢的将军,唤作文渊……怎么?沈相有兴趣?”

“好奇而已。”沈忱声音闷闷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这文将军很受陛下喜爱,”另一旁的同事参与进来:“也有人说他是凭那张脸才……”

欲言又止,是再捉狭不过的猜测。

沈忱极为威严地扫了对方一眼:“猜测的事就不必说了。”

“是、是。”

“不过,”话又回来:“这文将军的确是有闭月羞花之姿,若教敌人看了去,倒不见得有什么威慑力。”

他轻飘飘一句点评,却不知怎么就被旁人传了出去,后来竟愈演愈烈,一发不可收拾。

为此,文渊气了很久。沈忱那老狐狸知道他顶着这张脸有多苦恼吗?不,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在乎他自己!

唉工作忙的时候还是短篇快乐

进入阅读模式2193/209/2

沈忱常常因为自己长得不够清秀而感到和一众文官格格不入。

他不知道应不应该感激爹娘来自北方的强大基因,反正他打小就那么出类拔萃,看那体格,仿佛他天生就是要骑马打仗的,所以当乡亲们得知他其实拿的是纸笔而不是宝剑时下巴都惊得歪了。

也不怪他们大惊小怪,毕竟他每次上朝时往文官那边一站,就那么鹤立鸡群。

要说样貌,沈忱并不难看,甚至说得上英武帅气。他剑眉星目、棱角分明,身板笔挺、走路还带风,宫里也曾风传有女官为他疯为他狂为他哐哐撞大墙,但沈忱面不改色、不为所动,仿佛这凡间诸事都动不了他的心。

作为尚国历史上最年轻的丞相,作为话题人物,沈忱独领风骚许多年。但无论你怎么努力,他沈忱绝对是你得不到的男人。

当然,文渊的出现打破了沈忱的传说。要知道,一个朝堂要容纳两个出类拔萃的男人,实在是太难。

要怪就怪将军他太美,美得独一无二、美得出尘脱俗,和隔壁那群吃肉喝酒吹牛皮,抠着脚丫子说话的大老爷们好不一样。

但这对一个军人、尤其是带兵打仗的将领来讲,并不是件好事。

文渊这辈子吃过最大的苦,就是这张漂亮脸蛋给他带来的苦。

原来长得太美也是罪过。

被叫作“闭月将军”一个月后某一天,沈忱偶然在朝堂外遇见文渊,发现对方已经戴上了鬼脸面具。

沈忱心里“咯噔”了一下,坏了,这该不会是记他那句话的仇吧?

“啊,文将军,”一个没忍住,沈忱叫住了对方:“这急匆匆的是去哪儿啊?”

文渊本来想装看不见,奈何被点了名,只好回过身来躬身行礼:“回沈相,领命打仗呢。”

“哦,”沈忱犹豫了一下才接上:“是鄢呰的兵马又进犯了吗?”

“正是。”

“鄢呰素来善战,将军可要小心才是。”

这没头没脑的关心令文渊犯了嘀咕,他心想这沈忱才在宫宴上说了自己一点小话,应当对他看不过眼,怎么转过背来就和自己熟悉上了?

于是装模作样客套了一下:“劳沈相费心。”

沈忱心思活络:“哎呀,将军千万不要多心,那次宫宴纯粹是无心之言,在下并没有恶意。”

文渊鞠了鞠身子:“我相信沈相绝非恶意。”

“在下早听文将军威名远扬,但一直无缘相交,”沈忱摆出一副诚恳的样子:“这次终于有机会澄清之前的事,也希望能借此机会和文将军交个朋友。”

“我一介武夫,沈相这样的读书人只怕瞧不上。”文渊一边给对方戴着高帽子,一边不动声色地回绝。

“文将军是武举出身,正是文武全才啊。”沈忱也很会商业互吹。

文渊掩在面具下的眉头皱了皱:“沈相也对咱们这行伍间的人事感兴趣?”

“哎呀哎呀,”沈忱搓着手:“要交朋友,自然讲究个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