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1 / 1)

这个站台外行人匆匆,几乎没有人驻足。

飘雪的这天下午,乌妤能将此刻的宗崎记住很久。

彼此眼睫都挂着雪粒,说话间冒出一团团白气,围巾散着他身上的气息,她记得自己出门时匆忙间好像拿错了,可也不确定,他们身上的味道时常重合,偶尔有差别的气息也会很快随着他们在慢慢交融中变得别无二致。

乌妤从他口袋里收回手,热气消散,冷风拂过的一瞬差点掩盖住其实她的口袋也能挡风的事实。

宗崎看着她转身进去,口袋缺少了她的重量,望着逐渐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他记起自己为什么总是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画面。

乌妤不知道,也不会知道。

青港那次争吵过后,他一直没有再在她面前出现过,手里那份协议像烙铁,抓握在手心会将他烫到理智全无,想到她哭着控诉他混蛋,也尝试着丢开,却让他窥见没了这东西,乌妤只会毫无负担离开的事实。

他回到京淮后的生活与往常并没有什么区别,和朋友出去玩,自己在家睡觉……可同样的,那段时间心脏频繁的难受,毫无征兆,甚少停歇。

他很少做梦,却一夜一夜的记起她倒在自己面前的模样。

浑身冒着冷汗,唇白脸白,抱在怀里才知道她瘦了好多。

昼夜作息不分,他将自己锁在家里,影音室一待就是一天,桌边、地毯上凌乱倒着各种酒瓶,他没有酗酒,只是想起来会喝一点。

可林姨后来收拾出来了一整个纸箱,偶然瞥过来的责备眼神,让他的意识清醒了几分。

记起以前自己也挨过这种目光,他勉强站起身,洗个澡洗个脸出来,就换身衣服去楼下健身房待几个小时,晚上回来入眠就没那么困难。

睡不着,也不想睡,他把眼睛熬得通红,终于在报道那天去了学校。

他看见了乌妤。

抱着刚领的一摞书,又瘦又白的手臂压出几道若隐若现的红印子,刚和室友认识,她一向是不太容易和人交心的。

烈日当空,蝉鸣难止。

宗崎老是想不通怎么会有一姑娘这么白,那会儿他正站在办公室外边,戴着顶墨镜,灰色世界里,他轻飘飘勾着眼镜腿往头上一划,无惧刺目的阳光,黑眸不加掩饰且直勾勾地盯着往自己这个方向来的乌妤。

越看,越觉得她脸上那客套的笑碍眼。

碍眼至极。

可在碍眼这一感受出现时,宗崎勾唇笑起来。

只因为在这一刻他知道了,乌妤绝对忘不了他。

笑太假。

对他的,可全是真的。

管她骂还是哭,打还是踢,全他么真情流露。

但还不够。

她还没意识到自个儿心里对他的离开其实并没有表面那么平静。

宗崎重新扣上墨镜,单手插着兜,手机在手心里转了两圈,转身去了另一条走廊,透明玻璃护栏,轻松看见底下刚进来的几个女孩。

有几个人的视线往上,好奇张望着即将度过四年的校园,有人看见了他,瞬间收回视线,和同伴相挽的胳膊紧了紧。

唯独乌妤八风不动,长腿细腰,头发在阳光下金灿灿的,整个人从上到下都抓人得很。

但这女孩只顾着眼前那两平方的地儿,别说抬头,就是从她旁边过都不一定能引起她的注意。

也就是在这一刻,又让宗崎领悟到一个关于她的真理:落差感这玩意儿太要命了,她对他也的确太没心了。

宗崎盯着那道背影离开,酸得鼻腔呼吸都疼,特别想搞死她,哪儿都行。

第45章 我数三个数

青港的温度要比京淮高一些, 不过都在飘雪,乌妤回家第二天等到来换设备的工人,前段时间棋牌馆坏了两三张桌子, 她跟姥姥打电话时, 宗崎可能听了一耳朵。

树上裹着如绒似的绵雪, 乌妤在店里待了一天, 等工人将这些设备都换了新, 已经临近天黑。

期间姥姥打了个电话过来问她有没有吃饭, 她那会儿从街头打包了一份清汤拉面回来,正准备拆包装盒, 姥姥听到那小动静就知道不对劲, 催着她赶快上楼回家。

乌妤敷衍过去, 就趁着今天把这屋子打扫好, 裹着夜色回家,手机没空看,洗完热水澡出来收拾了个箱子,她买了票打算明天回姥爷的老家, 栖沂镇。

青港下辖的一座小镇, 她很小的时候跟着姥爷姥姥住过一段时间, 印象最深刻的是冰天雪地里的黄腊梅, 屋檐落满雪,风吹就坠在枝桠上,凝在指头大小的花瓣上, 天气好的话,摘几枝伸展到过路旁的腊梅, 放进花瓶里满屋都会飘香。

她给姥姥打了电话说自己先回去,姥姥没说多久回来, 叮嘱了乌妤几句注意安全,有问题可以找邻居宋伯伯他们。

什么都准备好了,相机,录音设备,她还打算去溪边录一段流水视频,既可以当作这次以冬季为主题的寒假作业,在后面剪视频的时候还可以当作素材。

只是天不遂人愿,睡到半夜被冷醒,她翻了个身想裹好被子,伸手就摸到自己额头烫得不行。

意识清醒了会儿,她叹口气,撑着酸软的手臂起来,喝口水,嗓子还隐隐作痛。

又仰躺回床上,她盯着天花板,大概是晚上在棋牌馆忙上忙下,回来受了凉又洗澡的缘故。

好烦,乌妤做了番心理准备,从枕头边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才刚过凌晨,随便发泄了句好烦给宗崎,她晃了晃头,起身趿拉着拖鞋去外边找到感冒灵和布洛芬。

冲兑好热水仰头一口气喝完,滑落到唇角一滴,黏在下巴那,回卫生间洗了把脸。

再躺回去困意都消散了多半,乌妤现在只觉得呼吸又热又疼,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压住了振动好几声的手机。

第二天清醒的早,她下楼去诊所挂了个水,意识清醒,但身体不行,昏昏沉沉,扎好针,冰凉的液体一颗颗往血管里输,乌妤靠在长椅上,戴着口罩遮住大半张脸,耷着眼皮看着外面熟悉的街景。

她看到了宗崎发过来问她怎么了的信息,但不想回,输完液已经临近中午,在外面吃了份青菜粥,医生说回去好好歇着,睡一晚还发烧的话得再去挂一天水。

回家的路上,慢吞吞接了视频,视频的视角没调转过来,耳机里就传来一声轻嗤,“厉害,要风度不要温度,路上回头率超高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