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氏笑了笑,“没什么事就都回去吧。”

楚沂松了口气,站起来要走,却听严氏道:“三姑娘留下,陪我用早饭吧。”

楚沂抬起头,尽量用最平静的声音答道:“是,母亲。”

严氏活了半辈子,总共生了一儿二女,长子楚远桢已经成亲了,两个女儿都不在身边。她从前未曾过分在意过其他庶女,在严氏的印象中,楚沂听话懂事,大约是没娘的孩子懂事早,从未出过错。

做事也一板一眼的,昨晚还去送了盈姐儿。

其他人神色各异,默默退了出去,楚沂冲嫡母笑了笑,又把头低下了。

严氏留她吃饭,应该是有话要说,多半是为了昨儿晚上的事,来这儿一年多,她不想像楚瑾那样出头,也不想落得楚盈那般的下场,所以饭还是要吃的。

严氏对陈嬷嬷道:“让丫鬟传饭吧。”

一张八仙桌,上面摆得满满登登。楚沂放眼看去,粥品三样,温着最鲜的是海鲜粥,米煮得将散未散,橙黄色的虾仁和乳白色的贝柱躺在上面,一看就很好喝。

八宝粥一股香甜味,还有一盅像是猪肝粥。

两盏燕窝,点心面点若干,小菜全是蒸点,摞在一起,看着有五笼。

楚沂从未在正院用过饭,倒是不知是她来了特意这样,还是正院饭食一向如此。

严氏的态度看不出来,只让楚沂坐下,丫鬟给盛了粥便退下了,面前三碗粥,楚沂不知该喝哪一碗。

但不管哪碗,嫡母没动筷子,她就不能,更不能表现得像八百年没吃过好东西似的。

严氏先喝了口燕窝,“听陈嬷嬷说,今儿你过来得早,可冷?先喝点热的暖暖身子。”

大抵这边人都喜欢拐着弯儿说话,楚沂听出严氏的话外之意,知道昨儿晚上她去了盈春轩,还知道她给了楚盈银子。

这些是陈嬷嬷告诉严氏的。

楚沂谨而慎之地没选燕窝,而是拿了那碗海鲜粥,“多谢母亲体恤,不冷。”

严氏笑了笑,给楚沂夹了块金丝卷儿,“看你比你二姐还瘦些,多吃点。”

这是严氏主动提起的楚盈,在外人面前,楚盈一直是个病秧子,宴会称病不去,议亲称病不去,偶尔有几次请安也借着身体不好不来。

虽然没有根据的怀疑不好,但楚沂依旧觉得二姐姐是装病不想去,倘若真病着,以国公府的家世,定会寻遍名医。

严氏说这些无非是想念楚盈,还有便是两位姐姐不在,后面弟弟妹妹的亲事受影响,现在要议亲的是二公子楚远昊,三公子只比楚沂大一岁,下一个可能是楚沂。

不管楚瑾和楚盈是不是真的丢了楚国公府的脸,但给外人看,脸面不能丢。

楚沂放下勺子,道:“昨日我见了二姐姐,她心中已有悔意,等风头过了,母亲把她接t?回来吧。”

严氏笑了笑,没说话。

说来容易做起来难,自己做了错事,差点牵累国公府,是楚盈之过。楚国公府有一个嫁不出去的姑娘,都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严氏都不知何时风头才能过去。

严氏道:“过阵子再说吧,你多吃点。”

正院的饭很好吃,沂夏轩也有小厨房,但楚沂立志存银子,小厨房基本没开过。

其实她觉得大厨房的饭菜已经很好吃了,但正院的拔高了几个台阶。

粥真绵软,虾仁贝柱很是鲜美,点心也好吃。

但顾及着仪态,楚沂吃得很慢,一顿早饭吃了两刻钟,最后严氏看燕窝一直没动,又让丫鬟去热了一遍。

楚沂这才喝燕窝。

“嬷嬷,一会儿三姑娘走的时候,给拿匣子燕窝。”严氏随口吩咐道。

楚沂刚想站起来拒绝,严氏道:“给你你就拿着。”

楚沂这才行礼,“多谢母亲。”

一盅燕窝口感细滑,从前没吃过,吃起来的确好吃。

吃过饭,陈嬷嬷抱来两个木匣子,一只普普通通,只有雕刻的花纹,另一只上面镶刻着玉石,楚沂以为都是燕窝,就让留夏全给抱回去了。

回去打开一看,木匣子里的确是燕窝,有十几盏,够吃一阵子。

而嵌着玉石的那个匣子里面还有两个匣子,比较精致的那个装着两根金钗,做工精良,好看得紧。

比较普通的那只装了一些没有样式的银饰,包括手镯簪子耳坠子,满满一匣子,看起来很方便典当。

楚沂有种拿杆秤,称一称的冲动。

光这里面的银子,就过了五十两了吧。加上两根金簪子,这么多钱,是嫡母给她的。

李嬷嬷叹着气道:“还好昨儿给二姑娘塞了银子。”

楚沂:“清点一下,记账上,然后把这箱拿出去当了。”

楚沂这儿没什么贵重东西,账本就薄薄一本,李嬷嬷去秤了一下,那些首饰加起来有七十多两,金簪两根加一块十两多,一匣子燕窝估计也得花好些银子。

国公府的姑娘倒不至于戴素银首饰出门,这些楚沂打算留些赏下头丫鬟,剩下的都换成银子,估计会折些价钱,但怎么也得有五十两。

李嬷嬷问:“姑娘,夫人给的,当了是不是不太好?”

楚沂的确想过这事儿,严氏给她这个无非是看在昨儿晚上给楚盈塞银子的份上,不然不可能会给。

既然给她了,那就是她的,总不至于再要回去。

楚沂:“当了吧,多问几家。簪子先收起来,燕窝每日晚上给我炖一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