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 / 1)

那尖牙压在她白嫩的颈上,由上之下一点点蹭过微薄的皮肤,蹭过细小的汗毛,速度不紧不慢,两颗细白的毒牙被打磨过,不比旧日尖利,挤压搏动的青红颈脉时,细嫩滑腻的皮肉还会从尖牙边缘溢出。

她身上不仅有皮肉的香,亦有属于人的生气,丝丝缕缕,无孔不入地钻入他的鼻尖。

他忍不住将尖牙压在那块格外脆弱的颈脉上,用的力度更甚,尖牙穿透皮肉,逐渐渗出细腻血珠,转瞬间又被信子舔舐得干净,反复几遭,丝丝麻麻的刺痒顺着细小的伤口渗入全身皮肉,使她的呼吸愈发急促。

她很不舒服,忽然又感觉全身一痲,指尖便下意识地掐了掐那蛇尾,不轻不重。

黑蛇警觉地抬头,竖瞳撑到极致,蛇口大张,愤怒地发出嘶嘶声,身下加重对她的绞缠。宣清被压得有些难受,鬓间渗出了细汗。她迷迷糊糊地想,每次凌羲光一化为蛇身,脾气就更坏了,一点儿不合心意就要生气。这回入了梦不够,还要动手,似乎真要咬死她似的,这坏蛇!

她不知说什么能哄它,再加上瘴气缠身,脑中无比混乱,呼吸不畅,她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呜,你别压我了!我、我念。”

凌羲光慢条斯理地将尖牙里的毒素都注入她体内,随后饶有兴趣地问:“念什么,你的遗言?可本君没兴趣听。”

宣清才不管凌羲光又说什么胡话,毕竟她早就习惯了。先前她每回背不出来书,凌羲光都要让小宝这样缠着她,这回应该也是如此。

因此,她理所当然地开口背书:“天地玄黄,宇宙鸿荒,日月盈仄,辰宿,辰宿……”

一如既往地卡壳了。

可听到她说的胡话,凌羲光瞬间停止了所有动作,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身形与她无限贴近。

他脑中嗡鸣,一片空白,就连呼吸都忘了,一双赤红的兽瞳死死盯着她熟睡的面容,蛇尾将她缠得更紧。

宣清急了,心想他怎么还不松开,便一把搂住那蛇头,将它老老实实地按在胸前,而后捏着扁扁的蛇尾,放入口中,含糊不清地呢喃:“别急,是千张,辰宿千张、红烧千张、清蒸千张……唔呼……都很好吃。”

这是宣清头一次认字时,凌羲光教她认的第一行字。

当时,她说完红烧千张之后,后脑勺就被他敲了个暴栗,她眼泪汪汪地瞧着他,而他只觉得恨铁不成钢,脸上印着你就这点出息几个字。

他背着师尊偷偷教她学东西,她却只想着吃,念错了只会可怜兮兮地瞧着他,笨蛋不可教也!

熟睡的少女屏息凝神,似乎在等他说下一句,可过了许久许久,黑蛇都一直怔愣着,直至清晨头一缕日光照射在她的面上,它才开口吐出一句人语。

他说:“阿清,不是红烧千张,是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唔嗯……不是红烧千张,是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她含含糊糊地开口,大蛇抽出沾满口涎的蛇尾,有些控制不住地浑身轻颤。

分明中毒的是她,凌羲光却觉得自己浑身发冷,他躺在她身侧,心脏像是坏了一般发颤,不要命地要从那心腔中蹦出来。他忍不住去瞅着她安睡的脸,仔细地描摹她面上每个器官,她皮肤上的每一寸似乎都要被他彻底地印在脑子里。

看着看着,凌羲光的情绪终于无可抑制地爆发了。

他靠着她,鼻尖凑到她的颈前,不留余力地闻嗅,他深切地用力呼吸着她身上每一分气息,用力到喉管抽搐着挤出不受控制的细碎的呜咽,他眼眶发红地盯着她,又想着要杀了她做成傀儡,这样她便再也跑不掉了,可是他又很不舍。

毕竟,他的乖阿清好不容易才回来了。

他忍不住屏住呼吸,痴痴地望着她,眼底浸透了对她的爱意,几种凌乱的心绪被逐渐缠成麻线,使他又忍不住发出几声痴缠的笑,可他一笑,炽热的泪水便忍不住从眼眶中溢出来,使他整个人看上去都十分疯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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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6 豆叶黄(微h)

屋内烛火明昧将息,凌羲光凝视着她,眼泪一点点地从眼眶中涌出,他的神情因此变得恍惚起来。

他的生命太漫长了。

活在这个世上的每一日,都太漫长了。

眼睁睁看着日升月落,眼睁睁看着尘灰一点点落在她的棺木上,他的愧疚一日比一日更深重,一日比一日更难捱,他时常梦到她,梦到落入水中的她朝他伸出手,可是他无论如何都触不到她。

他一眨眼,身侧是十三岁的宣清扯着他的衣裳,一张瘦白的小脸微仰,似是无惧地望着他,细细的手指却在发颤。

“师兄,师尊说今夜俺要与你睡同一个床。”

他拒绝了,因为一旦使用炉鼎修练,对方会极大地损失心血。作为卧底,凌羲光头一次对人族做出如此宽容之善事,却换来她更深的自卑与畏惧。

那蔫蔫的脑袋垂着,满是冻疮的手将单薄的衣裳攥得发皱,她甚至以为是他嫌弃自己手上的冻疮:“你不喜欢,那俺去寻药涂,师兄,你不要这样看我。”

他觉得她太傻,可听得那一声声师兄,又忍不住想对她更好些,毕竟……她唤了那么多声师兄。

待到宣清长大些,她在他的庇护下学着成长,变得不再怯懦,甚至还会与他撒娇,那眼神赤忱又坚定,蕴含着十足的信任:“师兄,我不晓得这个诀怎么画,你教教我好不好嘛?”

宣清是个彻头彻尾的凡人,但是凌羲光就是愿意教她,看她在自己身侧笑得开怀,听她说师兄对我最好了。

她捧着一颗弥足珍贵的真心来到他面前,对他好,令他头一次生出原来如此肮脏下作的自己竟也有被人珍视的资格。

这样的感觉太过梦幻,凌羲光无可避免地生出了不该有的私心。他拼命地对她好,他希望宣清能永远用那样光亮的眼神看着自己,他希望她永远依赖他,希望她眼里永远只有他一个人。

可待到大梦初醒,伸手一触,只能触到一片比心更冷的空寂。

他怔愣许久,视线转移至少女脸上,眼里盈着泪光,几乎是祈求地开口道:“阿清,你回来了,为何不与我说?”

少女眼睫轻颤,她似乎陷入了更深一层的熟睡,呼吸时而沉重、时而轻缓,嘴唇呈现出深紫的颜色,他知道她已经中了自己的毒。

他屏气凝神仔细地描摹着她眉眼的每一处,然后又将她圈在怀里,嘴唇含着一点光,印上了她微微翕张的唇,舌尖轻轻一顶,光被渡进她嘴里。

龙性本淫,龙涎虽能催情,亦可解毒。

他全程屏息,小心翼翼地在她柔软的唇角又印上一口,语气十足委屈:“又为何不与我相认呢?”

他迷恋又依赖地躺在她身侧,一声声地唤她,随即忆起她这几日的所作所为,心底横生出一股哀怨。

他顾影自怜般将她的手执起,贴于自己面颊之上,指尖插入发间,偏过头迷恋地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