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房这边很有手腕,合纵连横那?一套玩的极好,夫妻俩稳抓着?虞氏,虽然各自在外?面私生活都不算太干净,但都没有私生子,家里三个孩子,老?大虞远舟就是如今虞氏的总裁,行事风格和老?爷子有些像,老?二虞娆是原来圈里公认的大美人?,也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四年前和陈家传出了联姻的消息,但最?后不了了之,之后就跟着?虞远舟一起出国了,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个孩子,父不详。”
周妄捏灭了手中的烟,指尖灼热的刺痛让他勉强稳住心神:“继续。”
“老?三虞巍,不同于兄姐由老?爷子教养,有些被养废了,吃喝玩乐二世祖,如今是个电竞选手,整体来说?还算和睦。”
“就这些?”周妄皱了皱眉,听着?这些自己几?乎都清楚的信息露出了几?分失望的神情:“四年前虞家……”
“爸爸,妈妈,我饿了!”
伴随着?开门声,曦曦的小奶音透过卫生间的玻璃门传进耳中,周妄忙将窗户开得大了些,让风卷走了那?淡淡的烟气。
挂断电话,将烟蒂扔进马桶冲走,周妄这才又漱了漱口?,走出洗手间从床上?捞起钻进了被子里的小团子,悄声道:“走吧,我去给?你弄吃的,别打扰妈妈睡觉。”
“爸爸,我想吃妈妈做的烤吐司,要焦焦的那?种。”曦曦挣扎着?想要去叫虞娆,却被周妄夹在身侧拎了出去:“我给?你弄。”
给?小不点泡了牛奶,周妄有些心不在焉的烤起了吐司。
四年前虞家突然有了资金,甚至不需要借助别家就能吞下那?么大一块产业,总不可能是天上?掉馅饼吧!
想起之前听到的传闻,周妄的眉头拧得越发的紧,努力的将所有的信息盘了又盘,却还是摸不出什么头绪。
“爸爸,面包糊了!”
听到曦曦的提醒,周妄低头,方才看到冒烟的吐司机,闻到那?刺鼻的糊味。
将那?黑成?了一块炭的吐司抠出来扔掉,又重新?烤了吐司给?曦曦,周妄看着?他沾满面包碎屑的小脸,轻轻垂下了盛满晦暗的眼?眸。
“爸爸,你不开心吗?”曦曦打断了周妄的沉思,小手握着?涂着?蜂蜜被烤得酥脆的面包递了过来:“给?你吃,妈妈说?吃点甜的心情会变好。”
周妄摆了摆手,努力勾了勾唇:“爸爸不吃。”
曦曦收回面包继续双手抱着?啃,机灵的小眼?神儿却是盯在了他的身上?,似乎是什么都能看懂。
周妄微微偏头避开了他和虞娆如出一辙的清透目光,起身给?自己泡了一杯苦得要命的咖啡,这才从那?让人?夜不能寐的复杂情绪里短暂抽离。
那?些事,不能脏了他们的耳朵,也不能脏了他们的眼?。
送了曦曦去幼儿园,周妄没有去公司。
将摩托车的油门踩到底,黑色的摩托在训练场上?飞驰了一圈又一圈,碾过那?满地的烟头。
疾风刺得脸颊有些发疼,直到闪电撕裂的云层,淅淅沥沥的雨落在眼?前模糊了视线,周妄才终于停下来回到了场边。
黎深连忙拿了毛巾过来搭在他的肩上?,递上?了一杯热水,推了人?进屋:“不是,这是怎么了,一言不发的就跑到我这里来又是抽烟又是玩车,和家里那?位吵架了?”
“没有。”提到虞娆,周妄的有些发白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些。
黎深挑了挑眉,显然并不相信:“除了你撕通知书那?天,我可没见?过你什么时?候跑这么疯的,不是你家那?位的事,你能心情这么差?”
周妄拿起那?雪白的毛巾随意的在滴水的头上?揉了两把,随即将那?半湿着?的毛巾扔在了一旁的沙发上?:“真没事。”
“行行行,我不问了。”黎深在他身旁坐下,勾了他的肩膀:“有我能帮上?忙的就说?话,虽然我现在不如你周总神通广大,但东城这里总还认识些人?。”
周妄犹豫了一下,才缓缓开口?:“虞家,你清楚吗?”
“你不是正和他们家做生意吗,背调还没做完全?”黎深愣了一下,又道:“不对?啊,你家那?位不就是虞家大小姐吗,有什么你不能问她吗?”
“曦曦黏虞远舟,但我听说?说?当年他太太自杀一尸两命,总不会是无缘无故吧,不弄清楚,我也不放心把孩子交给?他。”周妄平静道。
黎深微微皱眉:“不是虞远舟的问题,是他爸妈,那?可真是为了利益无所不用其极,那?么一个清纯温婉的姑娘,生生让虞家给?逼死了。不过没多久就传出来虞远舟兄妹和虞家断绝关?系的消息来,据说?虞远舟是从手术室里把妹妹抢出来的,他们为了利益是真的连自己亲生的儿女?都没放过。”
“手术室?”周妄话音一顿,骤然冷了神色。
“要不说?你小子有福气呢。”黎深拍了拍他的肩膀,却是忍不住叹息:“你啊,可真该好好谢谢虞远舟,要不是他,你哪能抱到你那?活生生的宝贝儿子啊,他自己丧妻丧女?,却是帮你护住了你的妻儿。”
周妄的拳握得死紧,手背上?青筋暴起,有些失控的狰狞。
原本努力压抑着?的愤怒仿佛煮沸了的水,一阵一阵的翻腾,每一个破碎的气泡里都是足够将人?逼疯的无力和恨意。
是他们打碎了她的明媚,生生的将她磋磨成?了如今胆怯卑懦的模样,让她只敢将自己裹在茧壳里,畏惧所有的风吹草动。
可从前她分明不是这样的。
她会调皮的挂在他身上?笑闹,最?喜欢在晚饭后散步的时?候突然跳上?他的背,一声声的催促他追着?太阳快些跑,那?秾艳的眼?角眉梢都是轻快笑意。
而如今,纵然在他怀里,她还是在抖在哭,眼?泪无声的隐匿在浓黑的夜里,多少委屈都是偷偷的咽下,偶尔一声呼救都是那?样微不可闻。
他不知她恨不恨。
可他恨,恨那?撕心裂肺的离散,恨她经历的所有苦楚辛酸,恨他们以亲情名义赋予她的所有苦难,更恨那?个无能为力的自己。
他明明那?样清楚她有多向往自由,可他却掰不开她的囚笼,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关?回了金丝笼里,被送到另一个人?窗前。
他想,她一定也哭了好多次,只是她的悲啼大抵都被当成?了无病呻吟,又或者是讨人?垂怜的示弱媚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越是懂,越是恨。
他的娆娆好像快要碎掉了,好努力才能维持着?如今平静幸福的假像,但其实内里的那?些伤口?却从未愈合。
他竟然有些想毁掉虞氏,想要亲手碎掉那?道曾经给?予她疼痛的枷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一次,不再是逼迫她就范的手段,而是断掉那?条吸血的锁链。
当大厦出现摇晃的时?候,人?人?都想扶住它,可当它碎成?渣,再拼凑不起来,就不会再有人?被它绑住被迫去解决所有的问题。
如果没有了虞氏,她或许就真的自由了吧!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乌云遮住了整片天空,只余下浓重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