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小娘娘知道吗?”筝转眸看向易字诗。
易字诗却说:“这事就是姑母授意的。”
既是贤太妃授意,那?此事就更?无转圜。
一时?间,筝也不知该如何去安慰眼前人,可易字诗却笑了笑,她很明?白?,身为世家女,她的一生?都很难做出选择。太史家若非有太史正疆,与?圣人那?样开明?的人,筝定也和她活得一样。
这场宿命,她早已认定。
易字诗是他?们之?中,接替司寇珏的存在,她反倒安慰起太史筝,“没事筝,你不必担忧我。能通过科考选拔,对方也一定是个很优秀的人,姑母也是为了我好。这件事就让她顺其自然吧。咱们今日是来给夏老五打气助威的,别?被这些事影响。坐坐,你不是饿了?咱们开饭。”
“易姐姐。”筝轻轻地唤。
易字诗摇摇头,拉着筝坐去了桌前。齐佳觅快言快语,将气氛又拉了回来,“筝你担心什么?你是担心这状元郎不知根不知底?没关?系,咱这儿不是还有个应考的?说不定老五深藏不露,一鸣惊人,忽然高中状元,小娘娘一瞧这榜下捉婿不靠谱,转头就不给她选了。这事就这么顺利解决了。”
“诶,老五,那?这可全靠你了”
齐佳觅凭实力一句话得罪两个人。桌子下头是左一脚,右一脚的,踹得她是瞬间闭嘴微笑。易字诗却忽而发笑,“若是老五真能高中状元,就算榜下捉的是他?,我也就认了。”
“那?也是。只不过那?就不叫榜下捉婿了,那?应该叫榜下捉鸭。”
“烤鸭的鸭。”
齐佳觅接话倒快,挤兑夏不愚的事,她乐意得很。夏不愚闻及此言,再也不想看这二人一眼,转头便对着太史筝说:“筝,不理她们,来来来,点菜。你不是饿了?”
筝却一脸真诚地与?夏不愚说:“我想吃烤鸭。”
“……”
夏不愚只道太史筝跟着她们不学?好,他?头一遭拒绝了太史筝的请求。
“不许吃烤鸭。”
筝想了想,便退而求其次道:“那?我想吃莲花签鸭。”
夏不愚却愤然一声怒吼,“不许吃烤鸭,不许吃莲花签鸭,就是不许吃鸭,嘎”
烧香
这顿饭吃得热闹, 几人似是找回了当年在资善堂的时光。大抵午时刚过,出了仁和店往西,太史筝跟齐佳觅和易字诗她们坐了同一辆牛车, 夏老五则马跟在?了一侧。
齐佳觅瞧着时候还?早, 便提议说:“这会子反正也闲来无事,不若咱们去大相国寺烧烧香?以保我们老五高中状元。听说凡是应考的?学生, 都?往那?去烧香。”
筝是吃饱了就想睡觉,瞧她靠在?易字诗身边, 懒洋洋地附和了句:“我同意。”
“既然你们都?同意,那?就师傅, 麻烦改道去大相国寺。” 易字诗自是无甚意见, 只要是跟他们几个呆在一起,就是大冬天去金明池摸鱼, 她也愿意。
可姐儿?几个商量好了, 却不问?人家“状元”的?意见,弄得夏不愚一脸懵地跟着牛车掉头, 心想怎么一声不吭就改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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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大相国寺外头, 那?浓浓的?香火味就扑了鼻。几人在?不远处下车, 眼前沿街叫卖香烛的?小?贩,带着浓厚的?汴京口音, 和来往的?马蹄声混在?一起。筝放眼看, 今日这地方好生热闹。
“看来啊,今日大家都?来抱佛脚喽~”筝好奇地左顾右盼, 不禁发出感叹。
她眼中?学子成群结队,络绎不绝。皆是期盼着今日能在?这大相国寺里, 得到?佛陀的?眷顾,一举得中?, 最好还?能有个状元做。
可状元有几个?人人想中?岂是人人能中??佛陀保佑,也是保佑那?有准备的?人。
拉着易字诗的?手往前,筝看着大相国寺飘出的?屡屡青烟,转眸与夏不愚说:“老五,你今日可得好好磕几个头,叫文殊菩萨好好保佑你。咱不说状元,倒是先叫你把省试过了,殿试成不成的?,让夏伯伯看到?点希望,这样的?话,他应也不会逼你逼得那?么紧了。”
夏不愚望着太史筝嗯了一声,满眼惆怅。他有几斤几两?,他自己还?不知道?
今朝拜佛,佛陀看他脑袋空空,也不知该如何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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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雄宝殿与文殊殿的?转角,宝念今日也是早早拽着柳愈庚来烧香磕头,以求个吉利顺遂。又正巧碰上今日寺里有免费的?斋饭供应,二人便在?后院用了些?才走。
站在?来往的?香客之中?,宝念双手合十,左右辗转拜了拜,她说:“二郎,我今日叫你来,你还?不来。你瞧咱们今日还?真是幸运,能碰上吃斋。如此这省下一顿饭的?钱,还?能给你多蒸些?馒头带去考场。当是菩萨保佑,菩萨保佑。你这回一定顺顺利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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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念一心为他,一心为这个家。
可柳愈庚是打心眼里嫌弃这个家里给他讨的?媳妇。他这还?没应考,便想自己将来若是高中?,家中?有个这样的?夫人,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只瞧柳愈庚一脸鄙夷地望向身边这个,与汴京城格格不入的?乡野妇人挑刺道:“幸运?吃顿斋饭你就高兴成这样?钱钱钱,你整日便只知道钱。没事的?时候,就不知道多读些?书,多认些?字,真是鼠目寸光。”
她和他聊生活,他与她说理想。俩人实属三观不合,话不投机半句多。
宝念张口想说些?什?么反驳,却又为顾忌柳愈庚的?颜面,以及怕嚷了菩萨清净,遭了罪业,便自己忍下了这口气?。她垂了眸,妥协应了声:“我知道了。”
柳愈庚将宝念数落一通,自己也没见得有多开心。反倒脸上越加挂不住。
他转眸瞧着越来越多太学生涌进寺中?,便要与宝念分着道走,“行了,行了。我还?要回舍里看书,你就自己回去吧。最近几日,到?考试前,我都?不归家了。你到?时候把准备好的?东西,直接送到?太学吧。”
宝念惊讶,何故这么急着走?是自己又惹他不高兴了?她出言挽留,“诶?就今天半日也不多留吗?”
柳愈庚却拂袖往外,立刻和这糟糠的?妻,拉开距离,跟着扬声抛下,一句:“不留。”便扬长?而去。
且看他打寺门过时,还?正与太史筝一行人擦肩,筝猛地抬眼瞧见了柳愈庚,柳愈庚却昂首带着怒气?没瞧见她。筝指着柳愈庚离去的?方向,疑惑了句:“诶,这不是那?个”
易字诗遂问?:“哪个?”
筝摇摇头,她想大抵是人多看花眼了,又或许是认错了,反正她统共就见过柳愈庚一回,“没什?么,让老五他们在?外头买香烛,咱们先进去吧。”
谁知筝跟着易字诗刚路过门口的?钟楼,就瞧见宝念一个人坐在?院中?的?古树下头,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