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1 / 1)

云茵听得面红耳赤,赶紧垂下眼皮。

临转身她才看见床沿边儿伸出来两只莹润的小脚丫,掩在陆珏大红喜服的衣摆下胡乱蹬了两下,像极了一只落入虎口的兔子。

姑娘家那么个小身板儿,藏在男人的身躯底下都险些教人找不着。

云茵悄悄从屋里退了出来,屋外廊下,现在可不止等了临月一个人。

李嬷嬷是老夫人打发来的,素琴是程氏打发来的,算个长辈的关怀,只是现在不兴在榻上放喜布和听墙角了,那不体面。

云茵出来诚恳冲她们点了点头。

不需要多说,那两位是明白人,各自就回去复命了。

临月回头望一眼屋里影影绰绰的烛火,略有些感叹:“咱们姑娘这回算是真的长大了,也不知道世子爷那么个冷冷清清的性子,懂不懂得心疼人?”

云茵无端也叹口气,抬头看夜空,“先前泡了许久汤药,应该不至于教她受大罪,世子爷……但愿爷会疼惜她吧。”

长夜漫漫啊。

月上中天时分,屋里重新要了一回热水,云茵紧着心招呼两个小婢女送水进去。

临到屏风外支起眼皮瞧一眼,那火红的被褥间,粉白娇嫩的姑娘背对着外侧半伏,满头青丝凌乱披散到脚踏上,说不出的旖旎风光。

可她一张小脸埋在男人怀里,抽泣声断断续续,纤弱的脊背露出几许红痕,双肩轻轻的抽动,像个被摔坏的瓷娃娃,丞待有人再温柔将她缝合。

云茵瞧着心疼得很,直觉泡了那许久的药汤,怕是没起太大作用。

然而再心疼也不能过去,送了水,余下的擦拭抚慰,一应都是世子爷亲自动手,未曾假手于人。

陆珏将人抱到浴间,放在舒适的热水里,她的酒劲儿不仅没过去,反而更加烘得她醉意朦胧,微红的双眼隔着雾气蒙蒙也愈发惹人怜爱。

他瞧得心头微动,俯身凑过去亲了亲她的眼睛,手指温温柔柔地整理好她脸颊边沾上的发丝,轻拍她的背,哄着:“乖,不哭了,不会再痛了……”

但兴许是他太温柔了,胸膛温热宽阔,给人极大地安全感,才导致婉婉又认错了人。

她哭唧唧地望着他半会儿,突然满是委屈的一头扑到他身上,伏在他颈窝里抽抽噎噎地跟他告状:

“爹、爹爹,有坏夫君欺负婉婉……婉婉好痛,婉婉不要他,不要他了,爹爹快把他赶走……”

他的怀抱对她而言就像是一方遮风避雨的港湾,安全、可靠,婉婉潜意识里,一直觉得爹爹就该是那样子的存在。

她就这样子扑过来,双臂挂住他的脖颈,搂得很紧,毫无顾忌地黏在他身上,香香软软地一小团儿。

陆珏一瞬间便察觉了身体的反应,可她是头一回经历这些,哭得那样厉害,身子又弱得像风雨中的娇花儿,怕是承受不住更多雷霆雨露。

他不想肆无忌惮地将她弄坏了,只好兀自平复,克制着将情动又压了下去。

“好了,乖,不哭了……”陆珏轻抚她后背,眉尖轻轻挑起些好整以暇的弧度,边哄着她,边低声问:“那你不想要夫君,又想要谁?”

婉婉埋在他颈窝里蹭了蹭,说出的话有了回应,顿时好像教她抓住了救命稻草,吸了吸鼻子,抽搭搭地跟他说:“要表哥……表哥对婉婉最好了……”

表哥不会欺负她,也不会教她受痛的。

陆珏闻言煞有其事噢了声,低低地笑,又明知故问她:“表哥是谁?”

他将手掌覆在姑娘纤弱的后颈,指腹缓缓摩挲她颈后一颗鲜红的朱砂痣,像是轻捻一朵红梅,雅致又缱绻。

“表哥……表哥是容深……”

婉婉在错综纷乱的记忆里还能找寻到他的名字,实属不易。

但说出他的名字就教她更委屈了,表哥这回怎么都没有来救她,她被人欺负了,都痛坏了,此时此刻好想扑进他怀里哭一场。

可她是一点儿没想起来,明明表哥是容深,夫君也是容深啊。

陆珏眸中笑意忍不住一圈儿一圈儿地漾开,又换着法儿地哄她唤了好几遍他的名字。

嗓音如蜜,声调婉转。

他一时间听不够,可婉婉越说越委屈,又开始哭起来,他才止了逗弄,凑近她耳边亲一亲,予她保证:“乖乖睡一觉,明天睁开眼,就能看见容深了。”

“真的吗?”

陆珏嗓音温柔厚重:“真的。”

婉婉醉蒙蒙地,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忙在满腹委屈里为自己找了个安心之处,依着他颈窝紧紧闭上了眼睛。

她只期望赶紧睡醒,好看到表哥,不要那个欺负人的坏夫君!

56. 第 56 章 同床共枕原来不止字面意……

屋里的喜烛摇摇曳曳, 直燃到天将明时才熄灭。

春日辰时日升至屋脊,院子里鸟啼声沿着窗口的缝隙飘进来,将婉婉从梦中唤出来。

她醒过来, 一时只觉浑身好似散架重组了一遭似得, 还头疼又迷糊,睁开眼好半会儿都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屋内春光斜照, 透过床前绯红的帐幔照进来,仍旧有些刺眼。

周身萦绕着熟悉的佛偈香气,丝丝缕缕构成了一方温暖的小天地, 将她包裹其间, 脸颊贴着一片温热的坚实,她抬起头眯着眼往上瞧,入目便是男人线条利落的下颌线。

婉婉目光一怔。

脑海中被宿醉冲散的神识终于渐渐回笼,昨夜的雨疏风骤渐渐冲破记忆的迷雾区, 一点一点在她脑海中清晰起来,把婉婉的脸颊霎时冲刷成一片火烧火燎的原野。

同床共枕……原来并不止是两个人躺在一个枕头上而已。

翻涌而来的浪潮中,男人强健的身躯热汗淋漓,偾张有力的肌骨, 对应的是她自己软绵绵垂落枕边的手,雪颈落在他略显粗糙的大掌中, 犹似花枝,却曲成难耐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