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张口笑跟汪子诚干了一架之后,那渣渣就滚回美利坚去了,听说还是让他老子撵回去的。痒痒爷爷打了他一巴掌说,“畜生,你还嫌我们欠他们不够?”
要说当年刚出事那会儿,两个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一时伤心过度没了头脑。这么多年过去了,究竟是怎么回事俩人也明白了。
但这情也欠了,管严肃跟谁再婚,是男的是女的也跟他们没关系了。
两人上了车,管严肃却在出发前偷偷摸摸给管乐乐发了一条短信。
笑爷坐在车上其实还是有点紧张的,他想起了上次在自己家里出柜被他爹打得半死。像是知道笑笑在想什么,管严肃摸住他的手说,“不是出柜,是带你回家。”
“哦…”
车子停在一栋四五层楼高的居民楼下,底层泛黄的墙壁上挂满了一个个蓝得铁锈的奶箱。
小区并不新,但胜在位于市中心,离菜场和医院都近,老人们生活便利。
“哎,我该怎么称呼?”张口笑边走楼梯边说。
“就跟着痒痒叫吧。”管严肃拍了下他的肩,刚到门口还没按门铃呢,外婆就打开了门,显然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痒痒外婆好!”笑爷礼貌地叫着。
“哎好好,是小张吧?”外婆递来一双早就准备好的新拖鞋,笑得有些局促。
“爸呢?”管严肃问了一声。
“在里头做饭。”
只见厨房的门一开,探出个老人的身影,头发已经全白了。张口笑赶紧叫了声,“痒痒外公好!”
这顿饭吃得很和谐,吃完饭笑爷还陪老人看了会儿电视,正播着《健康之路》。于是他拿出了准备好的血压计。
只见笑爷轻轻地把腕带扣到外婆手臂上,认真地讲解道,“外婆您记住,这儿得留一指宽的距离,扣实了,不要留空隙。”
“然后手掌朝上,这个位置和心脏同高。”
张口笑按了一下按钮,电子屏幕上数字叭叭地跳着,不一会儿就有结果了,“外婆您看这是收缩压,这个是舒张压,连心跳次数都给您显示了。”
笑爷耐心地教着,一旁的外婆外公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大概是经历过丧女之痛,两个老人都显得很老态,白发皱纹弯着的背,都让笑爷挺心疼的。
临走前,外婆取出了一只翡翠镯子非得要送给笑爷,说原来是备着给儿子娶媳妇的。任张口笑百般推脱,外婆还是执意要给他。
“笑笑,就收下吧。”管严肃说。
“好吧,那我以后传给管萌。”张口笑凑近管律师耳边说。
只是他们正要离开时,小区里突然闯进来一辆小夏利,管乐乐把车开得风风火火。车子一停,管萌蹦下来高高兴兴地抱住笑爷,然后还亲了口外公外婆。
管乐乐偷偷对着哥哥比了个OK,转头对副驾驶上的痒痒奶奶说,“您还不信呢?现在眼见为实了吧,人家老早在享受天伦之乐了。”
“就那个?”痒痒奶奶看着穿绿色大衣的笑爷说,“弄得跟一根葱似地。”
“噗!”管乐乐一口喷了出来,说,“像葱有什么不好的?起码人不装蒜。您自己琢磨吧,先下手为强,后下手可就没婆婆当。”
管严肃其实早就对爸妈坦白过,但结果自然是不支持、不赞成。虽说有了痒痒,传宗接代的责任完成了,但在老人眼中两个男人在一起始终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这事儿给管乐乐知道后,她蹦?Q着要当军师,“咱用激将法嘛?肯定有用。”
“您瞧那家人多其乐融融,我哥隔三差五带人回去吃个饭聊个天,你不觉得最近我哥都不来你这里了吗?”
“这日子过的是里子,过面子的都是傻子。那老太太说您不开明,思想迂腐,是个顽固不化的老古董呢。”
“再说了是我哥讨媳妇,他喜欢不就成了,您可别多管闲事。”
在痒痒奶奶眼里,管乐乐是她看着长大地,这孩子爸爸走得早,在她心里就跟亲女儿似地,所以也就她敢在自己面前这么没规没距地说话了。
下午的阳光特别舒服,既不耀眼又余温残存,微风吹过,树叶簌簌作响。
张口笑却彻底愣住了,完全弄不清楚眼前是什么状况。
“这他妈演的是哪出?”笑爷悄悄地捅了捅管严肃。
“你本色出演就成。”
然后他一看到管萌奶奶,鼻子一痒,突然抑制不住地打起喷嚏来,一个接一个,打得人一抖一抖。
管严肃拿出纸巾替他擦了擦鼻子。
“别,我自己来。”张口笑躲开管严肃的手。
“他怎么了?”痒痒奶奶问。
“没大事,前几天晚上照顾管萌,着凉了。”管严肃一本正经地说。
“是啊奶奶,我睡觉老是踢被子。哥哥就给我盖。”痒痒很有眼力见地接话。
笑爷看着这父女俩,心里是一个大写的“服”字。他总算是停了下来,说了句,“阿姨好。”
“噢,你好。”痒痒奶奶回答道。
“咱们别挡人家门口了,快上车吧。”管乐乐拉了拉痒痒奶奶的胳膊,又把笑爷也拽上了自己的车,对着管严肃说,“哥,痒痒坐你车哈。这人我带走了。”
管乐乐那车空间狭小,张口笑坐在后排缩着两条腿,管乐乐透过后视镜冲他眨了眨眼。
痒痒奶奶背挺得笔直,坐在副驾驶,然后清了清嗓子,开始问起了张口笑的基本情况,从生辰八字问到职业爱好。
笑爷像面试一样,认认真真地回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