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子又热闹了起来。这些京城公子们风流惯了,向来会玩些文人雅士的花样,这下又提议玩起击鼓传花。
宋绵一抬头,视线便和那程棠对上了。
程棠原只是悄悄打量她,也没料想他会突然抬头,这下猝不及防打了照面,他连忙躲眼避开。并不是因为别的,只因他一个大男人,这样盯着别人姑娘家看,总归是不太好的,何况这宋姑娘又生的这副花容月貌,他唯恐被人误会了去。
宋绵也注意到了他这一细微的举动,下意识地皱了眉头。这一世,她是真的不想再和程棠扯上关系了。他娶谁也好,她嫁谁也罢,从今以后,两人都是形同陌路,再无瓜葛。
众人提议玩击鼓传花,不过就是那些个风流才子想看看宋绵这样难寻的美人,展现才情时是何等风姿。结果上天偏偏不如他们意,在无数人手中传来传去的桃花枝,偏偏不在鼓声停止时落在宋绵手中。这下,公子哥们都大为失望。
宋绵更是觉得无趣,没玩几轮便已离席了。
程棠也注意到了,视线微抬。直到那抹纤细轻盈的身段消失在眼帘,他才收回目光。
坐在他身侧的莫启渊向来最会察言观色,注意到了程棠的异样,他也颇为意外,便打趣他道 : “没想到咱们大名鼎鼎的程家三公子,竟也拜倒在这位宋姑娘的美色之前。”
程棠面色不改,淡然自若道 : “莫兄误会了,我对宋姑娘,并非是你所想的那般。”
莫启渊笑的更开心了 : “程兄就别掩饰了,你若是不喜欢人家宋姑娘,又为何几次三番地盯着别人姑娘家看?这宋姑娘生的这等容貌,京城世家公子里哪个不是倾慕的,程棠兄也莫要否认,男人嘛,总归是那么回事,况且宋姑娘还生的这般好看,老实说,莫某也是有几分动心的。”
程棠冷瞥他一眼,抿着唇不欲再说。
莫启渊便以为自个说中了他的心思,话便更多了 : “只不过宋姑娘七岁大便被接到京城里来,住进了那殷家。殷家大公子殷诏,文采卓越,气质卓然,和这宋姑娘青梅竹马一同长大,又是表亲戚的,你说他们二人会不会从小就情投意合,两厢情愿了?”
程棠皱了下眉,冷声说 : “这又与我何干?”
“程棠兄,你都生气了,还说与你何干?这人嘛,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可是要尽早分清的才好,要不等到哪日失去了,那可是后悔莫及的呀。”莫启渊摇着他那把山水墨画折扇,眼里含笑,这笑中又带着几分趣味。
余渲就坐在他们二人附近,将他们之间的谈话听的是一清二楚。她最痛恨别人夸宋绵相貌好,她的样貌也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可与那宋绵比起来,偏偏差了一大截,这本就是她心头一大恨,却没想到她暗自倾慕已久的程家三公子,竟也被宋绵的那副模样勾了去,这怎能令她不气?
☆、006
这日,宋绵刚起来床,墨画正伺候着,说了句 : “姑娘,我早上起来,听前院的人说,大公子今日就回来了。”
宋绵听了,却没多大反应 : “表哥去了那样久,也是时候该回来了。”
墨画瞧着自家姑娘当真一副不甚在乎的模样,忍不住多上一嘴 :“姑娘,大公子对您的心意,府上的人都看在眼里,就连老夫人都有意撮合你们二人,难道您对大公子就无半点情意?”
宋绵看着镜子里越发娇嫩的面容,冷清道 :“先别说我对表哥无意,即便我心悦表哥可那又如何?你认为大舅母会同意我们二人的婚事?”
“可是以奴婢看来,大夫人待您也是极好的啊。”墨画疑惑不解道。
“大舅母对我颇为照顾,也只是顾着外祖母的脸面罢了。”宋绵早就看清连氏对她的态度。若是只是单纯把她当亲戚看待,连氏自是会好好待她的,但若是要让她给连氏做儿媳,连氏怕是第一个反对之人。
“可大公子对您的情意,是那样情真意切,痴心一片,姑娘您难道就没有一丝动心?”墨画替殷诏打抱不平。
宋绵不禁忆起了前世。前世殷诏便对她情根深重,后来她嫁去了程家好多年,殷诏好多年都未成家。后来听说连氏因此大病了一场,才逼着他娶了沈阁老家的千金。只不过这位沈姑娘本就是个体弱多病的,嫁过来没多久,竟病逝了。此后,殷诏再也没传出要娶继室的消息。
殷诏对宋绵的情意,宋绵都明白。只不过她自始至终都只把他当做兄长看待,她对他只有亲情,无半点儿女私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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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绵今日起的迟,因而吃过早膳没多久,殷老夫人那边就来人传她过去用午膳。
宋绵换了身衣裳,便过去了。
刚走到沁香斋门外,宋绵就听到男子之声。不用想,宋绵也知道定是殷诏回来了。否则这殷家后宅,哪能是一个外男随随便便进出的。
果然,宋绵一进内室,就瞧见一位明朗少年,身着靛青色烫金圆领长袍,腰间系褐色锦带。相貌清隽朗朗,气度卓越不凡。此人正是宣平候的大公子,圣上亲封的探花郎殷诏。
殷诏原是在答殷老夫人的话,听得下人说宋绵进来了,忙向门外望去。
“外祖母。”宋绵一进门就察觉到他炽热的目光,她专做视而不见。
“宋丫头,你表哥他一回来,就奔我这来了。正好,我留下他,我们三个一块儿用饭。”殷老夫人明显心情大好,脸上笑容也多了。
“诏儿心系祖母,所以一回家,就过来向您请安来了。”殷诏说着这话时,目光才从宋绵身上移开。
“表哥平安回来便好。”宋绵道。
殷诏听了,这才敢光明正大地瞧她 : “有些日子未见,表妹似乎消瘦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多谢表哥关心,我身子骨向来很好。不过是最近胃口不大好,所以吃的少些了。”宋绵垂着眼帘说。
“我在襄阳的时候,得了几箩筐青梅,当地人说吃了最是开胃的,既然表妹食欲不振,那我便让人把那几筐梅全给你送去。”殷诏神色关切道。
“多谢表哥好意。可是这襄阳带来的东西,还是给舅母表姐她们多分些好,阿绵又怎敢一人独吞?”宋绵道。若是被连氏知晓,殷诏特意从襄阳待回来的特产,全送给了她一个人,那连氏还不知要如何了?
殷老夫人听得,笑了 :“绵丫头说的极是,就算你疼惜你妹妹,这些东西也该分些给你母亲妹妹们的。”
殷诏只好道 :“祖母教训的是。”
正说着话,曲嬷嬷进来道 : “老夫人,厨房的人过来说,午饭已经做好了,可要现在传?”
“既然好了,便传饭罢。”殷老夫人乐呵呵地起身,宋绵连忙去扶她。
殷诏见此,也上前去扶。
殷老夫人见了,笑容更甚了 : “左边有我的绵丫头,右边又有我的诏儿,我这个老婆子也该知足了。”人的年纪大了,最喜欢见到的便是儿孙满堂。有孙子和外孙女陪着,殷老夫人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就连午饭都多用了几碗。
宋绵从沁香斋用饭出来,就听到殷诏在后面唤她。
她听见声音,顿住脚步回头 :“表哥。”
殷诏几步来到她跟前,看着她这副弱不禁风模样,心里不禁生了几分疼惜 : “表妹可要时时爱惜自己,你这样瘦弱,怕是风一刮便倒了。”
宋绵只觉得好笑 : “表哥说的是什么笑话,我哪里这样柔弱了?”
“表妹还需再吃胖些好。”殷诏目光柔和,直盯着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