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默声溜着门边,混进说话交谈的人群。

太史筝刚直起身子想跟仓夷打声招呼,就瞧见宋明月跟个宝贝似的被老太太供在众人中间。筝望着宋明月那张极其不情不愿的臭脸,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可她不笑还好,倒也能蒙混过去。

她这一笑,堂下的说话声戛然而止,纷纷朝那笑声的源头注目而去。

筝瞬间怔住不动。

她的笑容也渐渐滑落下来,老太太那头开了口:“植筠媳妇,何时来的?”

筝应声:“回老太太的话,孙媳刚到一会儿……”

“哦。”老太太坐在当中扫视周遭,“可是还有哪屋的没来?”

喻悦兰闻言扭头瞟了眼褚芳华,她可总算是抓着她的错处,“老太太,我们二房的宝贝县主还没到。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老太太的事她也敢耽搁?您瞧瞧还等不等了?”

褚芳华岂能叫喻悦兰在老太太面前卖坏?

她瞧着自家那祖宗到了这个点,应该也不会来了,转身便说:“大嫂提醒的是。老太太莫怪,植林媳妇体弱,早起来她是跟媳妇说了的,要我向老太太您告假。瞧我怎么给忘了?都是媳妇的错,还望您宽恕一二。”

褚芳华这婆婆当得尽心,为儿媳掩护都不带眨眼的。

只是不成想,她这边才刚扯完谎,齐以君那头便晃晃悠悠进了门。打脸来得猝不及防,甚至等不及她话音落下。褚芳华瞧着进门的人蹙蹙眉,喻悦兰却跟筝一个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道:“弟媳妇,你到底是忘了要替植林媳妇给老太太告假啊?还是记错了植林媳妇压根没跟你说过话?”

褚芳华脸上挂不住,她想找补。却被老太太打断,“行了,今儿叫你们来是听你们说这些有的没的?既然植林媳妇都来了,你们就莫要多言。给我安静些。”

老太太那边威严依旧,妯娌俩也不敢多言。

太史筝在仓夷身边低声问道:“嫂嫂可知,老太太一大早叫咱们几个过来,是唱的哪出?”

仓夷摇摇头。

她现在站在一众女眷里,连大气都不敢喘。更别提回答太史筝的问话了。

筝抿抿嘴,重新将头移开,却在回眸时对上了宋明月迷茫的眼,她瞧着宋明月的眼里带着委屈,委屈中又带着窘迫,仔细解读下来便是:二嫂,救我。

筝无奈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可老太太叫众人前来,到底所为何事?筝收回目光,不得其解。而后直到,老太太将宋明月怀孕的喜事当着众人的面公布出来,筝这才搞明白……只是这事过了一晚,竟还不是人尽皆知?

“明月有喜了!可昨儿不是都在传是筝你那边……”

仓夷在旁惊讶地出声,她说着转眸看向太史筝,筝更是一脸惊讶地答:“什么?!我那子虚乌有的事,都能传遍伯府。明月的喜事大嫂竟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道理…”

妯娌俩四目相对。

宋明月座前却恭贺声不断,当下好像所有人都在为她高兴,就除了宋明月自己。再瞧老太太今日居然异常话少,她只在恭贺声渐落后,与众人敲打了几句,便随意将人遣散。

就…就这?

单只为宣布个喜事,至于弄这么大动静?找几个使人各屋通传不就好?

筝诧异抬眸,她瞧着老太太是真急着想抱重孙。

到处想着法子提点各屋。

不过,老太太这场雷声雨点小的召见,就这么草草散了场。也无人敢去抱怨。

筝是匆匆地来,又跟着仓夷匆匆地走,可她想自己也不算是白出门一趟,且瞧她回神挽过仓夷的手臂只道:“嫂嫂等等,我正巧找你有话讲”

仓夷回过头,“找我?找我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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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寿阁里。

方才还济济一堂,不一会便退了个干净。

唯独剩了邹霜桐与崔半芹。瞧着不是她俩,也没人愿意在老太太面前多留。

“娘今日叫我们来,就是为宣布植筹媳妇怀孕的事?”崔半芹坐在老太太的榻边,叫邹霜桐给老太太倒了盏茶奉上。老太太接过茶碗,不紧不慢饮了口,“不是这事,还能是什么事?三丫头,你有事?”

崔半芹不信,她轻轻推了推老太太,“娘就没有别的意思?”

老太太斜眼瞧了瞧,自家那多事的三丫头,没去搭理。她反倒在将茶盏递给邹霜桐后,看似随意问了句:“植松媳妇,你家母亲走多久了?”

邹霜桐有些惊讶,她不知老太太为何会这么问。可她还是恭敬地答曰:“七八年了。”

老太太点点头。

崔半芹瞧着不对劲,探头探脑地靠去老太太身边,“娘是又有主意了?”

老太太依旧没作搭理。

她只叹:“植松媳妇年幼丧母,亦是可怜。我记得你好像就那么一个同母同胞的亲妹妹。想来如今你家父亲早已再娶,你又出嫁,她在家中处境必定尴尬。既是如此……年前就将那孩子接来伯府小住吧。也好叫你们姐妹团圆团圆。植松媳妇,觉得如何啊?”

“啊?”好事来得太快,邹霜桐一时没反应过来。

可崔半芹机灵,她一听这话立刻起身激动道:“哎呀蠢货,还不快跟老太太谢恩。老太太这是同意你家妹子到咱们府上来。至于你上回提的那档子事,能不能把握住机会叫哪屋看上,就要瞧你们姐俩的本事了!”

邹霜桐闻言喜出望外,顿时跪地叩谢,“多谢祖母,多谢祖母。若是将来小妹有幸进了咱们伯府的门,我定叫她好好为伯府开枝散叶。不负祖母的期望。”

有此等天大的热闹,崔半芹岂不心动。她抿嘴一笑转眸便竖起拇指同老太太道了句:“要不说您是老狐狸呢!”

“三丫头,你无事了?满意了?”老太太揉了揉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