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1 / 1)

“借您吉言。”柳愈庚放下?几分警惕。

褚芳华却将话?锋一转,提点?起了柳愈庚。她话?里话?外,皆是要让柳愈庚为自己谋个依仗。

“不过话?虽如此,可我还是不免为像官人这样的寒门?之士担忧。官家虽是今朝改制,重用?寒门?之士,可朝廷之下?毕竟被各个世家霸占了这么多年,局势岂是一朝一夕就能扭转?我在京中多年,深知若是没有个依仗,便很难有出头之日。这样虽是不公,但也是摆在那的事实而已。”

“如此,倒是但愿官人你能得个神仙庇佑,也不至于?落个惨淡。”

神仙庇佑?若真有神仙,他不早就飞黄腾达?

柳愈庚不信神仙,只信自己。

柳愈庚握紧茶盏,听出了眼前?人的话?外之意,可他隔着屏风看不清那人表情,便只能试探,“夫人的话?,在下?早就知晓。何谓神仙庇佑?皆抵不过一个贵重的门?第。”

汴京求学多年,柳愈庚确实看了太多不公,他看到一个个来?自门?第的同窗,活得轻而易举,可一个个出身寒门?的好友,却要被迫离去?。一路走来?,竟唯有他坚持到了这里。

所以,柳愈庚心高气傲。他绝不要再回到过去?。

他要在汴京立足下?去?……

褚芳华戳中了柳愈庚的痛处。立刻乘胜追击,她本?以为对?付柳愈庚,还要些力气,“那既然官人明白,就不想改变改变?如此好的一场棋局,难道官人就准备放任自行?若是这样,等到败时,一切为时晚矣。官人这么多年的努力,也将毁于?一旦。官人如何能甘心?”

“改变?夫人有何指教,不妨直说。在下?今日能来?,便是愿与夫人交谈才来?。夫人也不必这般兜兜转转。”

柳愈庚急功近利,一切正中他的下?怀。

褚芳华见时机成熟,就不再遮掩,“做我家婿,我背靠褚家,褚家会给官人一臂之力。”

褚家!柳愈庚不免震惊,太后褚氏威名赫赫,朝中除却司寇家,便是褚家。他怎么也未曾料想到对?方会是褚家人。只是,对?方既然已将自己的身世调查地那般清楚,岂会不知自己已有妻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柳愈庚出言相?问:“做婿?可夫人难道不知我家中已有妻儿?如何能做夫人的婿?”

褚芳华漫不经心地答:“我自是知晓。”

柳愈庚讶然,对?方看来?是有备而来?,“那夫人的意思是……要我不忠不孝?如此,您还敢将女?儿嫁给我这样的人?”

褚芳华轻笑起,她笑他年轻。

“棋行险招,险中方能求胜。想要得到的越多,越多的东西就要被舍弃。优柔寡断,只会成为牵绊。不过一切选择交由官人自己定夺,我点?到为止。我给官人五日时间。五日之后,官人想明白了,再来?回复我也不迟。”

褚芳华欲擒故纵。

可谈论至此,好似一切利益都在向自己偏移,柳愈庚觉得不对?劲。他便问起,“在下?不明,夫人这么做,是想从在下?这儿得到什么?在下?自觉没有什么东西,能与夫人交换。”

褚芳华转眸望向灵官殿的顶,“我想让你与褚家,与我成为一条船上的人。”

终是一场关?于?利益的交换,如此倒是不免叫柳愈庚松了口气。

他便也不急着回复褚芳华的话?。权衡利弊,有些事他还需好好掂量掂量。随之抚袍起身,柳愈庚在作别前?相?问:“夫人的意思,我已知晓。在下?敢问夫人大名”

话?落风起,无名的邪风吹倒了小楼上的花瓶,此刻屏风内外的人被鬼迷去?心窍,压根无人在意,这或许就是神明最?后的提醒。但闻随着花瓶砰的一声落了地,屏风后那声:“平康伯府二夫人,褚芳华。”

却叫柳愈庚怔在原地,平康伯府……

竟是崔家。

碰头

酉时日入, 崔植筠接了太史筝往州桥。

谁知?,二人才刚下马车,行?了不过有?百十步的距离, 就瞧见有?人从旁边的酒馆里醉醺醺地往外出。

“小筝, 你到这边去。”

崔植筠思虑甚多,他?怕来人打扰到太史?筝, 便自觉与之调换位置,将筝护去了另一侧。筝则端着?刚买的鹅鸭签, 被身边人莫名拽走,也不忘大口吃着?。

可待到与那醉酒之人迎面碰上, 崔植筠不禁疑惑了句:“师兄?”

筝抬眸循声抬眸, 香喷喷的炸肉糊住了她的口。

筝惊讶地?看着?满身酒气的柳愈庚,心想这时间他?怎么在这儿喝的烂醉?怎料, 柳愈庚却在看见小两口, 尤其是?崔植筠后,一脸心虚, 二话不说便装作与他?们不识的样子, 转身逃走。

甚至走得匆忙, 撞翻了酒馆搁在街边招揽顾客的招牌。

巨大地?声响,吓得周遭行?人纷纷看去。柳愈庚却不管不顾地?逃进人群, 最终消失在小两口的视线里。

筝满目茫然与崔植筠站在原地?。

她觉得不对劲, 却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便随口疑惑了句:“二郎, 柳师兄怎么醉成这样从这儿出来?这个时候,琼林宴不是?早就结束, 他?不是?早该归家了吗?宝念嫂嫂,今儿可是?在家准备了好多东西等着?他?回去呢。”

崔植筠望着?柳愈庚离去的方向, 察觉到丝毫怪异,他?隐约觉得他?似乎有?事缠身。

可他?人的事,毕竟事不关?己。

上回柳愈庚求助自己,崔植筠也不过是?看在宝念母子可怜的份上,好心相帮。然其实,他?与柳愈庚也仅仅是?同窗的情谊,若说交情,可谓是?泛泛之交而?已。

只是?,媳妇的话还是?要答,崔植筠应了声:“兴许这就归去了。今日琼林宴官家分封,大抵是?有?人拉他?去庆贺。”

崔植筠言尽于此,他?垂眸瞧着?太史?筝手?边拿着?还未入口的鹅鸭签,随手?将她的手?背包起,拉到了自己嘴边趁其不备,一口便将签上的美味,送进了自己口里。害得筝回眸大呼:“诶诶诶,最后一串了,你不准吃这么大口。”

不料为时已晚,留给太史?筝的只剩下一支光秃秃的竹签,以及崔植筠那张得逞的笑脸。

-

福源坊的破旧小屋,被宝念收拾地?干净温馨。

她这一下午归来,洗菜,备菜,烧水,添柴,照顾小宝吃喝拉撒,是?一刻也没闲着?。可尽管忙碌,但宝念却很是?满足于这样的日子。因为在宝念的认知?里,摆脱了家中长辈的道德束缚,自己有?能力自力更生,在这汴京生活下去,已是?做了她自己从前想也不敢想的事。

灶前的烟火气,被新鲜蔬菜入锅时,蒸腾的烟雾点燃。直到,一盘盘带着?家常味的饭菜端上桌案,宝念捏着?泛起油光的襜裳,望着?自己劳动了一下午的辛苦成果,总算能松口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