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无双此行跟着冯争出门,一来是随心所?为,她不想继续待在深宅大院里做个看不见听不见的?聋子瞎子。二来是想去找母亲,父亲说母亲有很?多江湖朋友,也许能从那些江湖朋友口中得到母亲的?消息。
她虽然?不知道母亲有哪些江湖朋友,但?能拿得出火硝炸了慕容氏祖坟的?江湖朋友,肯定在江湖中有点威望,最差也应该是小有名气的?武林侠士。
“桐昌坨的?武林盛会是何人举办?”慕容无双问道。
“齐山剑派的?首徒骆兰英所?办,齐山剑派是北武林中的?第一大门派,她们举办的?武林盛会,想必北武林中但?凡有点名气的?侠客都会去凑个热闹。”冯争答道。
慕容无双轻轻哦了一声,说:“那就?去桐昌坨,届时桐昌坨中高手云集,你长你的?见识,我?打听我?娘的?消息。”
两人一拍即合决定去桐昌坨,马车继续往前行驶。
“慕容无双,你此行除了打听你娘的?消息,还有别的?想法吗?找到你娘之后,你打算做什么?呢?”
冯争夜闯将军府带走慕容无双,是揣着自己的?小心思的?。
万一慕容无双找到母亲后就?和母亲一起?归隐山林了,那她怎么?办?她还指望慕容无双像噩梦里扶持大皇男一样,扶持她这位少年英才当皇帝呢。
慕容无双听到冯争的?称呼,厌恶地皱起?眉头,慕容二字着实恶心人。
“我?和慕容氏已无任何关系,以后叫我?应无双。”
“应无双,这名字倒是霸气。”冯争赞叹道。
应无双展颜一笑,继续回答冯争问的?问题:“若能找到我?娘,我?也不知道之后该做什么?,我?都不知道我?娘长什么?样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也许我?会和她一起?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生活,也许我?和她并不投机,认亲后便分道扬镳,也许我?根本找不到她,或者找到了她不愿意认我?……”
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应无双不知道自己和母亲见面后会是哪种情形。
说完她拍了拍腰间的?锦袋,道:“除了找她,我?还能沿路治病救人,也不枉姜姥教我?一身医术。”
冯争知道应无双口中的?姜姥是谁,她拽着缰绳加快速度:“有医仙之徒与我?相伴行走江湖,我?就?是有个三病两痛的?也不用害怕,你肯定能把我?治好。”
应无双知道冯争从燕淼燕焱口中得知她是见素医仙姜愔之徒,冯争也知道燕淼燕焱会把此事告知应无双。
两人会心一笑,应无双掀开车帘走到冯争身边坐下?,了然?道:“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就?直说。”
“我?确实有求于你。”冯争转身从车厢里取出一件衣服盖在应无双身上?。
她是习武之人,吹点夜风没什么?,但?应无双身子弱,一旦受凉就?会生病。
她可不想应无双受寒生病,然?后为了治病耽误行程,导致她们错过桐昌坨的?武林盛会。
“你还记得京兆府的?事情吗?”
“记得。”应无双不会忘记这件事。
冯争脸上?的?笑意淡去,语气也变得沉重:“那日?之后,我?一直在想你说的?上?策,开‘女科’,设女官,改律法。这的?确是能解决浣衣女们为求自保不得已杀人犯罪的?良策,但?要做到这些难如登天。”
“之所?以难如登天,是因为这片天是夏池国皇室的?天,是男人的?天。我?们不一定非要登天才能实施你所?说的?上?策,我?们完全?可以把这片天换了,换成属于我?们的?天。”
冯争把话说得直白,应无双理解她的?意思,夏池国是萧氏王朝的?领土,是那群男人打下?来的?天下?,所?以男子为天,女子为地。
女人在男人的?领土上?生活,可不就?得唯唯诺诺,仰人鼻息。
“你要造反?”应无双不由得高看冯争两眼,还以为冯争混江湖是奔着好玩和当大侠去的?,没想到她有如此鸿鹄之志。
“嗯。”冯争喜欢造反这个词,听起?来就?很?嚣张蛮横无礼,这个词简直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
银色月光不如太?阳炽热,却也明亮璀璨,照亮两人前行的?道路。
应无双借着月光将冯争的?神情尽收眼底,她盯着冯争的?眼睛问她:“你造反是为了实行我?说的?上?策,还是为了好玩?”
“我?造反是为了不再被京兆府拦在门外,是为了让浣衣女们被判无罪释放,是为了应玉树可以拿回属于她的?平北将军。” 冯争发自肺腑地说道。
她想把目前看到的?一桩桩不平事,都给它平了。
这段话远比前世冯争爱说的?“人人平等”更有力量,更能打动应无双。
应无双郑重起?誓:“愿与君共赴沙场,以征天下?。”
第四十九章 只管杀不管埋的杀手
从京城向南出发, 抵达的第一个城镇便是阳崇涧。
暮春时?节雨纷纷,天上?飘洒着绵柔细雨,燕淼燕焱迎着雨走在泥泞的乡间小路上?。
两人觉得这?雨不大, 没?必要撑伞,雨水刚落在身上?,走两步就干了。她们轻功卓越,双脚踏在湿漉漉的泥土小道上?, 脚下却?不沾染泥水。
路边的田野间盛开着大片油菜花, 春风拂过, 油菜花田便化身金色海洋掀起层层波浪。不远处的山间野桃花绽放,姹紫嫣红分外美丽, 犹如?一幅灵动秀美的画卷。
“等过了这?个村镇, 就能去?阳崇涧码头乘船南下,走水路的话不出一月就能到福州府了。”
燕焱说完这?句话, 在路边扯下一根嫩绿的狗尾巴草,故作潇洒地叼在嘴里,双手搭在脑后, 大步往前走出了六亲不认的姿势。
恰逢雨停, 乌云退散,阳光照耀大地,燕焱眯起眼昂着头晒太阳。
燕淼安静地跟在她身后,她们与玄一约定在三月之内除掉福州府的玄门,如?今已过去?六天,她们才慢悠悠地走到阳崇涧。
脱离玄门之后, 她们不必过着刀尖舔血、提心吊胆的生活,曾经看过无数遍的风景对她们而言都有了全新的体验,于是两人的脚程不自?觉地就慢了下来。
雨一停, 田野间农作的身影越来越多,一辆牛车迎面而来,小路狭窄,两人只得侧身避让牛车。
驾着牛车的男人似乎着急赶路,不停地甩着鞭子抽打拉车的老黄牛,催促老黄牛走快一点。
燕淼见那男人蓬头垢面,衣衫破烂,身上?还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臭味。他双目充血,似乎连着好几夜没?休息过了。
老黄牛跑得飞快,牛车淌过泥潭溅起一片泥水,幸好燕淼燕焱躲避及时?,才没?被泥水弄脏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