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1 / 1)

郑公?公?俯下身子压低声音,将他和七皇男的谋划和盘托出。

或许,姒命相师的预言并不准确,却给了有心之人可乘之机。无论老男帝因何而?亡,都可推说是应验了预言里的劫数,自己则可以顺应另一道“帝星已现”的预言顺利登基。

所以,当两道预言传开之时,老男帝的死期便?已注定,不可更改。

“原来如此?。”苏博文命令郑公?公?抬起头,质问?他,“给我一个让你活着的理由。要?知道,钦差大臣水土不服,在回京的路上病死或是累死都是常事。我等大可杀了你以除后顾之忧,直接带着圣旨前往京城复命。”

“不!不是这样?的。我必须活着,我能帮助将军!”郑公?公?疯狂摇头,“大人和将军有所不知,这沿途的男官员个个都是趋炎附势、贪惏成性?的下流货色。神?武军虽有平定叛军之功,但在他们?看来也?不过是一群无名?小卒。他们?非但不会让神?武军顺利过去,还?会百般刁难,趁机索要?好处。不将神?武军身上的油水榨干,他们?是不会罢休的。”

“我……小人在来的路上已经和他们?打过交道,该打点的都打点过了。再加上小人是老男帝身边最宠信的太监,有小人在前面开路,他们?定不会为难您和神?武军,还?会好吃好喝地招待您等。”

郑公?公?跪在地上抖若筛糠,他貌似知道自己哭起来会惹人生厌,死死地咬住牙,将泪水憋了回去。

“这么说你还?有点用处。”

郑公?公?还?没来得及高兴,苏博文话音一转,“除此?之外,你还?能给我们?什么?”

“啊?” 郑公?公?一脸茫然,试图装傻充愣。

“郑公?公?,你可是要?从我们?手上买自己的命。难道你觉得自己的命不值钱吗?”苏博文提醒他,“身为老男帝最宠信的太监总管,你的私产怕是不少吧。要?命还?是要?钱?”

要?命还?是要?钱,这句话以前常挂在郑公?公?嘴边,他靠这句话在京城置田产,买房屋,养虜隶。如今别?人对他说出这句话,却要?将他这些年积攒的一切统统夺走。

郑公?公?垂下头,以免苏博文和燕淼看见他眼中的怨恨,声音沙哑:“小人自然想活命。”

“答应得倒是痛快,天谕!”燕淼抬头,扬声唤道。

话音刚落,屋顶瓦片轻响,梁丘天谕掀开半片青瓦探出头来,疑惑不已:“你怎么知道我在上面?”

她上屋顶的时候分明运起轻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猜的。”燕淼嘴角微扬。

她和梁丘天谕的初见算不上友好,武林大会结束的时候两人都还?是相看两相厌。后来在边南共事将近三月,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即便?不如朋友那般亲密,却也?生出了些别?样?的默契。

梁丘天谕撇撇嘴,将瓦片放回原处盖好。随后屋顶上传来极其富有节奏感的脚步声,“咚”的一声,房门从外推开,梁丘天谕故意重重地落在地上。

她方才在房顶上将屋内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自然明白?燕淼唤她下来的用意。

“我这有见血封喉的黄泉露,每隔七日发作一次的钻心蛊,侵蚀五脏六腑的断肠散,还?有时刻在人体内发生变化的千机之螙,此?螙无药可解。你想要?哪一种?”

梁丘天谕倚在门框上,语调轻快地报着螙物名?字。

郑公?公?缓缓转过头,只见一条银环蛇从少年袖中滑出,蛇身缠绕在少年手臂上,猩红信子吞吐间露出骇人的獠牙。

他僵在原地,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去。

还?未缓过神?,梁丘天谕已欺身上前,笑着朝他伸出手:“问?你话呢,选哪个?”

少年的掌心赫然托着一只花纹艳丽的八爪虫,诡异的色泽昭示着此?虫的致命螙性?。若是被这家伙咬上一口,怕是转眼就命丧黄泉了。

“将军饶命!” 郑公?公?将头磕得砰砰响,涕泪横流,“小人进?了宫定守口如瓶,绝不说一句不该说的话。小人还?会在圣上面前为神?武军美言,请求老男帝重重赏赐神?武军。您饶过小人吧,小人真的不想死。”

说罢又连连叩首,声泪俱下的哭求在空荡的室内回荡。

“郑公?公?莫怕,这些无解的剧螙不是给你吃的。毕竟我们?还?需要?你带着神?武军顺利进?京,将你这么多年囤积的私产送到我们?手中呢。”

郑公?公?闻言看向苏博文,结巴道:“真,真的吗?”

“千真万确,你可是有用之人,我们?不会让你死的。”苏博文蹲下来递给他一个瓷瓶,“这味药螙性?极弱,服下后百天之内不会有性?命之忧。但若是过了百天后没有服用解药,就会暴毙而?亡。”

“从晋州到京城顺利的话,只需要?一月时间,到时候你我完成交易,我军会在百天之内把解药给你。”

梁丘天谕手臂上的螙蛇还?在发出嘶嘶的声响,相较之下,苏博文手中的螙药似乎没那么可怕了。郑公?公?盯着瓷瓶犹豫片刻,终究心一横,仰头将螙液一饮而?尽。

第两百二十七章 来时一人来,走时一人……

北延国, 磐城

完颜習一回来就直奔皇宫拜见母亲,想要将自己这一路上的见闻都说与她听。结果扑了个?空,母亲并不在宫中。

大殿里?仅有三位内官在整理桌上的奏折, 一老两少,两个?年轻内官手?持纸笔,全神贯注地聆听着?老者的教诲,将每一句话都工整地记录下来, 不敢有丝毫懈怠。

完颜習走到头发花白的老者面前, 姿态恭敬地向老者问好:“朝司正。”

听到完颜習的声?音, 老者和两位年轻内官同时站起来向完颜習行礼。

“太子?殿下回来了。”老者同完颜習寒暄,方?才教导年轻内官时的锐利眼神变得柔软, 她挥手?示意两个?年轻内官退下。

得到指令的年轻内官如蒙大赦, 脚步匆匆退出大殿,面上紧绷的神情也随之松弛下来。

“看来在我?离开的这半年里?, 朝司正还?是?宫中最令人害怕的铁面内官。”完颜習望着?两人越来越快的步伐,便知道在她来之前,她们已经被朝司正训过了。

老者名叫朝鲁, 年幼时入宫, 由?先帝完颜帝身边的内官教养长大。先帝退位后,她的女儿?完颜和姃继位。

朝鲁才能出众,很?快成?为新帝最信任的内官之一。她常年随侍君侧,处理机密要务,渐渐养成?了不苟言笑的性子?。在这深宫之中,她深知自己位置特殊, 唯有时刻保持肃穆,才能不让人看透心思,避免被有心之人利用。

完颜習是?朝鲁看着?长大的, 可她从没见过朝鲁开怀大笑的模样。即便是?微笑,朝鲁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太大的起伏,只能从她那双明亮的眼眸里?看出些许温柔的笑意。

已是?花甲之年的朝司正依然不改沉稳严肃的作风,那双眼睛也始终明亮如天空中翱翔的鹰。

“只有严厉教导她们,让她们成?为合格的内官,微臣才能安心地告老还?乡。”面对完颜習的调侃,朝司正破天荒地笑了出来,眼角的皱纹轻轻颤动。

她抬起手?想要抚摸完颜習的脸,却在即将触碰到对方?脸颊时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而拍了拍完颜習的肩膀,说道:“将来太子?殿下身边的内官,也是?从她们之中选。”

完颜習握住朝司正的手?,就如同儿?时抓着?她的手?指学走路那般,握得紧紧的。年幼时她的手?小,只能抓住朝司正几根手?指,现在她的手?掌已经能够完全握住对方?的手?。

“朝司正还?年轻,没到告老还?乡的时候。”完颜習握着?老者粗糙干瘪的手?掌,她知道朝司正老了,可她不想让朝司正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