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说桑进对叶家的所作所为毫不知情?,她也是不信的。桑进只?是和叶未央达成了?某种交易,左右她们两?个都不在乎百姓的死活,只?管自己?的利益,于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谁也谈不上无?辜。
只是……无双策反了叶未央,那?这叶家酷吏还能诛吗?
叫喊声逐渐平息,与桑进关系较近的武瑾武瑜担忧地看了?眼桑进,武瑾询问应无?双:“将军要如何处置桑进?”
应无?双敏锐地捕捉到众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担忧,她心?里?清楚,破衣卫对桑进是有感情的。桑进此人虽然有些鲁莽愚蠢,但为人十分讲义气,对待这些跟在她身?边的破衣卫,那是真心实意地好。
更何况,桑进的确是打仗的一把好手,而自己?现在正是用人之际。
“这便是我今日来此要做的第三件事,报仇。”
应无?双此话一出,不少人脸色骤变,桑进更是吓得脸色惨白,急忙叫道:“应无?双,我就?说了?你娘几句坏话,这算不得什么深仇大恨吧?”
“桑前辈,我说的报仇,是为北疆遭受欺压的百姓报仇,是为当初劝说你无?果,被打成重伤的温越报仇。”
应无?双一边说着,一边走上点将台,从?冯争手里?接过那?把环首刀,问道:“桑前辈,可认得这把刀?”
“刀都长一个样,这谁能认得?”桑进小心?嘟囔,但是为了?活命,她只?能顺着应无?双的话胡诌道,“自然认得,这是温越的刀。”
忽然提起温越,桑进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这么多?年过去,都忘记当时?温越怎么劝她的了?。只?记得温越和她打了?一架,打输了?就?自己?走了?。
“我是打了?温越不错,但我又没杀了?她,那?点小伤回去养养不就?好了?,怎么还能怪我头上?”
桑进想起一点细节,补充道:“当日她来找我,好像是要劝我做个好官啥的,说了?一箩筐话,我也记不得了?。我就?奇了?怪了?,这世上当官的都这样,为啥之前那?么多?男贪官她不管,我好不容易混个将军当当,就?要当个袖子里?冒风的好官?”
“我和她没谈拢,也懒得听她说那?么多?话,就?按照以前军队里?的规矩,打赢我,我就?听她的。她要是输了?,就?少管我。”
温越和桑进的事情?,应无?双已经提前打探清楚了?,桑进说的是实话。可惜破衣卫里?,除了?应玉树,没人打得过桑进,所以温越只?能无?功而返,郁郁而终。
“小伤?温越的妹妹温执可不是这么说的。”应无?双提起环首刀后退一步。
桑进实在想不起来自己?打得有多?重,在她看来只?要没死都是小伤。应无?双非要给温越报仇的话,都说杀人偿命,那?岂不是要杀了?她?
刚才压着她的那?个妹子武功极高,她打不过对方,应无?双要是打定主意要杀她,她根本跑不掉。
不能坐以待毙,应无?双拿走了?刀,她现在脖子上没刀,不如抓住应无?双换条活路。出去之后,她也可以找个地方趁乱起义。
桑进的大脑飞速运转,殊不知冯争和应无?双已经看穿了?她的小心?思?。
“要我出手吗?”冯争低声问道。
应无?双朝她一笑:“我来。”
桑进趁着两?人说话,在地上滚了?一圈拿起自己?的长刀,直冲应无?双而去。
冯争已经试过桑进的身?手,这么壮的体格穿上甲胄后,在战场上杀敌自然是勇猛无?比,无?人能挡。但在这比武台上,单刀单枪的比试,她的速度可快不过无?双。
冯争离开点将台,应无?双当即闪身?避开桑进这一击。台下?的众人见桑进对应无?双动手,都要上台相助,被冯争拦在台下?。
应无?双要做数千将士的将领,正好可以借着桑进在众人面前立威。
桑进也看到了?主动下?台的冯争,心?中暗喜,谁料下?一刻寒光在眼前闪过,那?把破损的环首刀再度横在她的颈边。
她甚至没有看清应无?双是如何出手的!
“依你的规矩,我和你比试一场。我用温越的刀为她报仇,你用你的刀自保。”应无?双单手持刀,冷声道。
“说话算话?我要是赢了?你,你放我走。”桑进权当应无?双刚才是趁她不注意,侥幸碰到了?她。再重新来一场,她不信应无?双能打得过她。
应无?双点头,同时?收回环首刀。
桑进擦了?擦手汗,握紧长刀,全神贯注地盯着应无?双,大喝一声:“看招!”
两?人在台上激烈交手,桑进每一刀都裹挟着呼呼风声,可见其力?道之大。这要是砍在应无?双身?上,只?怕当场就?要命丧黄泉。
底下?的将士们都提心?吊胆地望着台上,大气都不敢出。只?见桑进出招迅猛,每一刀都带着千钧之力?,应无?双身?法却灵活得如同鬼魅,桑进已经劈下?十多?刀,竟皆被应无?双轻松避开。
渐渐地,桑进没了?耐心?,哪有人比试的时?候四处逃窜,不主动出击的?
她刚生出几分抱怨,应无?双便转守为攻,那?破损的环首刀在她手中灵活如蛇,冲着桑进面门袭来。桑进连忙持刀抵挡,奈何应无?双来势汹汹,她看不准刀尖要刺向何处,只?能手忙脚乱地不断防守。
几招下?来,她额头冒出一层冷汗,刀刃无?数次从?她的致命处轻轻划过,留下?一道不致死的伤痕,死亡的恐惧在心?底不断蔓延。
“铮!”
环首刀从?眼前划过,她看见刀身?上的豁口,与此同时?头顶传来一丝痛意。她不甘心?地闭上眼睛,自己?就?这么死了?,真?是好憋屈的死法。
镶了?玉的发冠滚到地上,一缕头发缓缓飘落下?来。
“割发代首,算我为温越报的仇。暂留你一命,是因为欺压百姓的账还未算清。”
应无?双的声音传入耳中,桑进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脑袋还好好地在脖子上,这才长舒一口气,死里?逃生的感觉让她双腿发软,一屁股瘫坐在点将台上。
松了?一口气的不止桑进,唯有叶未央无?声地叹了?口气,要是把所有的账都算在桑进头上该有多?好。死一个桑进,总比赔上整个叶家强。
桑进听到应无?双的话,就?知道这里?面还有转圜的余地。
算账算账,有一个人出来背了?这笔账,就?能了?结此事,这些年来占尽百姓便宜的人可不是她,而是大贪官叶未央啊。
她转过头,看见叶未央的那?一刻,她强忍住心?中的笑意。叶未央,你出卖我在先,如今可别怪我拉你出来背锅。
“无?双将军,我冤枉呐。我大字不识一个,北疆的大事小事都交给叶家打理,定是叶家打着我的名义欺压百姓,我也是遭受小人蒙蔽。那?什么加收赋税,搜刮百姓钱财的人就?是叶未央,桑宅里?的钱还没有叶家一半多?,你不信的话可以去搜查叶家。”
叶未央闻言,气得咬牙切齿,狠狠地瞪了?桑进。这些年里?桑进能如此安心?地在北疆做土皇帝,都是因为有她在上下?打点。没有她叶未央,桑进早就?完蛋了?。
不懂知恩图报的白眼狼,还好她早已和应无?双达成了?交易,否则定会因为桑进的指证而丧命。
“无?双将军,桑进所言属实,北疆可没有比叶家叶未央更能贪的人了?。”武瑾站出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