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没有问,聪明女人懂得审时度势,知道怎样收紧男人,又怎样放松男人,越是有本事的男人越喜欢恃才傲物,他们有极重的男权思想,这样的思想之下,女人逆鳞势必四分五裂,何况我现在还没有逆鳞的资本。
宋铮舟傍晚到别墅接严汝筠出席一个晚宴,请柬上特意标注允许携带女眷,以往这样场合他都是陪同秦彪过去,现在秦彪倒了,他在官商两道都有极高的身份,又因为这个轰动全城的案子备受瞩目,想不去都不行。
我在柜子里精心挑拣了很久,犹豫着该穿什么去,我有一段非常不光彩的历史,这段历史中严汝筠也是重要角色,深挖起来我们属于不伦禁忌,在世道男人躲得过流言蜚语,女人却遭殃得彻底。好比出轨,男人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女人一生都不被原谅,至死要钉在道德的耻辱柱上受尽指点和谩骂,底子不干净的绝不能在这种场合太高调张扬,但也不能逊色别人让他颜面无光。
我选来选去穿了一件宝蓝色的丝绸旗袍,搭配白色高跟鞋,没有咄咄逼人的艳丽,却有着千娇百媚的风韵,旗袍点睛之笔在盘扣,纯透的紫金镶钻,看上去贵气无比。
我坐上车宋铮舟透过后视镜打量我,他眼底有些惊讶,我是头一次打扮这么隆重,而他没想到我这样稚嫩的年纪穿旗袍也能穿出几分女人味,他赞叹说,“这么难驾驭的颜色任小姐穿上明艳照人,筠哥今晚不仅自己出风头,任小姐也要给您添一份光彩。”
严汝筠目光在我脸上停留很久,久到我有些心慌,他面无表情,又一声不响,我以为他不喜欢我这副模样,刚想问他哪里不好,他忽然握住我的手,放在唇边用力吻了吻,“很美。美得惊心动魄。”
“严先生这么说,我平时就不美吗。”
他挑了挑眉梢,“今天更美。”
我问他这么美有什么表示。
他唇挨着我耳朵小声说,“硬了算表示吗。”
我哦了一声,“有多硬。”
他薄唇含住我耳垂,轻轻吮了一口,“硬到可以立刻办了你。”
我趁宋铮舟没有留意到后面,将手伸过去,沿着他皮带一点点下滑,我捏了捏眉飞色舞,“严先生还真是没骗我呢。可惜现在办不了,你得忍一忍才行。”
他笑出声音,将我抱在怀里骂了句妖精。
我们到达晚宴现场比正式开始晚了二十分钟,等候在门口的经理比对手上仅剩的几份请柬,一眼认出这样的豪车是谁才能开得起,满脸堆笑跑着迎上来,隔着车门毕恭毕敬喊严先生。
我挽着严汝筠下车,宋铮舟和八名保镖跟在身后,这样的排场已经惹人瞩目,又是晚到,一进大堂顿时吸引了所有人关注,他们隔着很远与严汝筠打了招呼,纷纷将目光落在我身上,有些认识我的错愕片刻与身边人交头接耳,看口型在提及五爷,而不认识我的只是偷偷审视,对我充满好奇与猜测。
严汝筠小声问我害怕吗,我说有什么好怕,严先生在我身边,难道谁还能掐我脖子吗。
他大笑出来,“以前怎么没看出,你还是个机灵鬼。”
我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以前没看出的,以后我都会让你见识见识。”
他笑得更有趣,“原来还是一只没长成的小母虎,等长了獠牙出来,是不是要喝我的血。”
我偎在他胸口,“喝血有什么意思,我要榨干你的精血。”
他恍然大悟,“像昨晚那样榨干吗?任小姐是不是贵人多忘事,昨晚分明是我榨干了你,最后谁趴在床上不省人事,现在反咬一口。”
昨晚春光乍泄,疯得像两根水草,缠得那么狂野,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脸发烧。
“你闭嘴!”我生气伸手堵他的唇,斜对面一个男人丢掉自己女伴朝这边走过来,他没有看到我的小动作,笑着喊了声严局,严汝筠转头看他,男人端着红酒举到半空,“严局从不高调出席宴会,更没有带过女伴,今天这位小姐,实在让人大开眼界,敢情严局只是金窝藏娇,不舍得带出来给我们瞧,想自己偷偷藏着,慢慢享用。”
有人过来我不能不端庄,我立刻站直避开一些,严汝筠笑着和那人碰了碰酒杯,“风花雪月我也逃不过。”
“嗳!英雄难过美人关,爱美人的英雄才是真正的英雄。严局运筹帷幄,有了女人才更真性情嘛。”
严汝筠喝了一口酒,他细细品滋味,可能觉得味道不好,将剩下的放回桌上,换了一杯其他颜色的酒,“不要称呼严局,我已经递上辞呈,从此以后东莞只有沈局,不再有严局。”
那人非常惊愕,“怎么,严…严老板不再任职公安了吗?”
“一把年纪,不和年轻一辈争,退下来做点小生意,混饭吃而已。”
那人仰面大笑,“严老板年轻有为做人低调,庞大的崇尔都说成小生意,那让这里其他人还怎么开口。”
他说完目光落在我脸上,“这位是严老板…”
他欲言又止,拿不准我到底是怎样的身份陪同,严汝筠揽了揽我肩膀,男人立刻明白,笑着和我打招呼,喊了声严夫人,夸赞我的美貌气质,我简单回敬了两句恭维,他以为我兴致不高,其实我被是距离我很近的一个男人吸引了注意。
他没有女伴,只带着一名看上去手忙脚乱的助理,助理拿着一些资料之类的文件跟在他后面,男人每到一处都会主动和一些人打招呼,对方起先还很尊重,询问他是哪家公司,什么官职,等他说出一个毫无知名度的名字后,对方的脸色就有几分不屑,根本不再和他继续沟通下去,男人这样屡次次碰壁也有些丧气,站在那里很颓废扯掉领带。
人心不古趋炎附势,谁也不会低就只想要高攀,任何圈子都是这样,不过名利场上更冷漠而已。
当初温姐手底下十个嫩模,乔倩是头牌,她能接触的客户比排第十的新人高出一头还不止,身份不同层次不同,想要往上攀爬付出的心酸只有自己知道。
男人和严汝筠说话期间源源不断的同僚奔着这边过来,争先恐后与他搭腔,很快他便被包围在中央,我不想看那些面孔假惺惺的奉承,悄悄从人群中离开。
我找到被安置角落的长桌,想挑些点心吃,我刚伸出手拿一块樱桃蛋糕,忽然半路有另外一只手从一侧横截住,那是一只女人的手,纤细雪白的腕子上戴着十分华贵的珍珠手串,在白光下烁烁夺目。
我偏头看了女人一眼,她毫不客气推开我的手,将那块蛋糕据为己有,我质问她为什么和我过不去。
她说这里的食物没有贴上标签只属于谁,她想要吃,她拿走谁也不能干预。
我捻了捻指尖被沾上的奶油,“没关系,我碰过的你喜欢吃那你就吃,出于尊重,我洗没洗手就不告诉你了。”
她脸上得意的表情微微一沉,“你故意恶心我。”
我笑而不语,她将蛋糕丢在旁边的垃圾盘上,“我本来也不喜欢吃,可你喜欢,让你吃不到嘴里,我觉得痛快。”
我垂下眼帘冷笑,“洪芬,你小家子气的毛病这辈子也改不了,它早就成为一种习惯深入你心,你就算硬着头皮挤入上流社会,也剔除不了你的胚子。区区一块蛋糕,如果我想要,这座城市所有的蛋糕坊都是我的。”
我微笑朝她走近两步,一字一顿说,“因为我男人是严汝筠。”
洪芬眯了眯眼,“到底是不是你的男人,又能是多久,还没把握呢。”
我盯着她已经消肿的脸颊,“做了郭主任的情妇,连这张脸都给你面子,这么快就好了。”
我摸了摸自己眼尾被粉底遮盖住但仍旧隐约能看出的伤痕,“如果像我一样怎么涂药都不好,郭主任一定不会要你,男人把你当宠物和当女人,待遇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洪芬咬牙切齿注视着我那道红痕,“我真恨自己怎么没刮瞎你的眼。”
我抬起手拍了拍她肩膀,她很厌弃将我拂开,我一点没生气,笑得更灿烂,“小人得志早晚要原形毕露,洪小姐,还是给自己留条后路吧。”
我说完这句话转身走,不想和她继续争执下去,可她不依不饶伸手拉住我,一脸愤怒问我谁是小人,我们在拉扯中远处有人喊了她一声,是一名保安,说郭主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