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1)

我搀扶着她的手臂明显感觉到她身体狠狠晃了晃,随即僵硬住。

当初温姐被传出傍了顾局长,俩人好得如胶似漆,我就觉得这男人不靠谱,顾局长惧内上层名流认识他的没有不知道,从来都是夫人指哪儿打哪儿,人前风光万丈,人后点头哈腰。

这种男人护不了三儿。

温姐怕我们上男人的当,三天两头就提点一次,说男人为了裤裆里的玩意儿爽,什么花言巧语的屁都敢放。贪图爱情是欢场女人最大的禁忌,更不要妄想踩着婚姻中妻子的骸骨上位,他既然肯娶,就证明那女人不简单,轻易打不赢。

可她到底还是犯了糊涂。

我朝着顾局长离开的方向大喊,“自古有钱有势的男人不如狗!这话一点错都没有!”

顾局长脚下一滞,他鬓角有些苍白的短发在风里颤了颤,弯腰钻进车里。

顾夫人冷笑捋了捋有些发散的盘发,“温红,当婊子发骚适可而止,男人都不要你了,别不要脸往身上扑,再让我逮到第二次,没这么痛快过去。”

我气不过朝前要骂她,温姐一把扼住我手腕,她指甲狠狠掐我,我疼得说不出话,顾局长此时不耐烦从窗口里探出头,大声问她到底走不走,还有什么好说!顾夫人这才放弃对温姐的羞辱。

那辆车从人群中开走,许多嘲讽而厌弃的目光投射过来,像刀子一样剜着温姐的皮肉。

我拦了辆出租送温姐回家,她坐在后面睁着眼睛一声不吭,眼泪像断了线似的往下淌,无论我怎么喊她,她都没反应。

温姐的公寓还是顾局长利用一笔从建筑工程那里受贿的款项给她买的,家里婆娘不知道,她把钱把得紧,就怕他外面养小的,可男人要是想偷腥,千防万防也防不住。

飞了的心,妻子是无能为力唤回的。

能挽救的只有对于声誉道德的畏惧。

温姐抱膝坐在床上,窗帘拉着,屋里一片昏暗。

我端着水放在床头,问她,“顾长明爱你吗。”

她始终沉默在这一刻被打破,她毫不犹豫回答我说爱。

我不屑一顾笑,“那你和官职,他更爱哪个?”

温姐哑了,瞬间没了声音。

我拍了拍手上滚烫的水珠,“女人为了爱一个男人,能把自己的命豁出去,男人为了爱自己的权势,能把无数个女人豁出去。温姐,我这辈子挺蠢的,可我再蠢也绝不会相信爱情,爱情会毁掉我们这样的女人,纯洁的爱情不会光顾于一个肮脏的妓女。”

温姐把脸完全没入膝盖间,她崩溃大哭着让我走,她想自己冷静下。

我站在门口扫了一眼床头挂着的合影,穿着白色西装的顾长明搂住温姐肩膀,她轻轻把头靠在他肩上,两个人笑得都非常纯粹,似乎真的陷入一场惊世骇俗又荒唐至极的爱情。

章节目录 006 摄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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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温姐家出来回到五爷别墅已经是黄昏,出租把我送到巷子口没进来,这边小区住户全都非富即贵,进出往来十分严格,没有登记过的牌照一律不允许通行。

我跟五爷之后有自己的司机和保姆,但今天和柳小姐出来自己人没跟着,她中途走了剩下我耍单,不得已才找外人送我。

我走到庭院外刚想进去,忽然看见门口正对着的灌木丛前停着三辆轿车,前后各是一辆黑色奔驰,中间卡着一辆加长版的迈巴赫。

这样的排场东莞不多见,很明显奔驰是护送车,那年头奔驰算老百姓想都不敢想的豪车,真得有钱人才开得起,当然很醒目。

我侧身注视着这副场景,两辆奔驰里走下八名黑衣保镖,有条不紊陈列成两纵数列,迈巴赫的副驾驶下来一名穿着衬衣的手下,气度长相很儒雅,像经商方面的职业人士,他绕过车尾拉开后厢车门,四十五度鞠躬喊了声严先生。

敞开的车缝露出一截西装裤脚,随着缝隙越来越大,若隐若现男人半副脸孔。

他漆黑硬朗的短发被摩丝固定住,朝后梳成一个油亮的背头,一只手慵懒支在车窗上,他听到那声呼唤并没有朝车外看过来,而是继续盯着某处虚无的空气,用低沉性感的声音吩咐,“烟。”

手下不敢怠慢,立刻为他递了一根,用打火机点燃,娴熟甩了甩孔里没熄灭的火苗,毕恭毕敬说,“五爷这边十分钟前打过招呼了,正等您来。”

车厢里一片沉默,半点声响都没有。

这似乎是一个特别寡言冷淡的男子。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烟竖在薄薄的唇瓣间,一口口吞吐,轮廓分明的侧脸陷入一片白色雾气中,仿佛一张很久年头的老相片,黑白色光影刻在时间的卷轴里,散出他优雅而迷人的味道。

他吸完那根烟从车上迈步下来,黄昏的阳光笼罩在他高大身体上,像镀了一层耀眼的金光。

我知道这就是那天吩咐人去包房救我和莹莹的筠哥,虽然没见过脸,但这气势化成灰儿我也忘不了,太他妈神气了,一万个男人里头都挑不出一个这么阴的。

看一眼都觉得肝儿颤。

有些男人的狠厉是藏在骨子里,有些是流露在外表上,后者都是些无赖地头蛇,靠这个唬人蒙饭吃,专门坑老实本分的底层百姓,前者才是真毒。

毒得不动声色,不着痕迹。

用儒雅疏离作为包裹的皮囊,一旦风起云涌,就是天翻地覆,杀红了眼。

我屏息静气盯着他朝我走来,他在距离我五六步远的位置顿住,扔掉了手上燃尽的烟蒂。

他身边助理朝我点了下头,越过我手臂推开了那扇栅栏门,严先生垂眸盯着地面,他脚下踩着我的人影,长长的头发正被微风吹拂,缓慢摇摆着,自始至终没有抬头看我。

他在众人拥簇下经过我面前,和那晚一模一样的气息,我猛然回过神来,赶紧追上一步,“严先生!”

他没听见,我跑着追在他后面喊,“严先生!我是那天抱住你…”

他脚下生风越走越快,又身高腿长,眨眼就把我甩在后面,我为了追他差点掰了胯,他连理都没理。

严先生推门进入玄关,柳小姐正和五爷说什么,五爷脸色有些难看,叫嚣着她不愿意回来一辈子不要回来,惹了祸也不要找他要钱,自生自灭才算有骨气!

柳小姐伸手抚摸他胸口为他顺气,“得了,自己的女儿哪来这么大仇恨,我好好劝劝她,您再给个台阶,她不就回来了吗。何况还有勾着她…”

严先生悄无声息走进客厅,他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五爷,“干爹,您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