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爷盯着消失在人山人海中的车,喊我的名字,他笑着握了握我的手,“熙熙,你真是我的好女儿。听话懂事,还能为我带来好运,如果码头的事成了,你要什么我都送给你。”
我勉强笑了笑,没有提醒他要提防这个男人,何必让他扫兴,万一他有把握呢,官商勾结除了筹码毕竟还有把柄。
五爷让司机先把我送回去,他在两名保镖的陪伴下返回金色皇宫做桑拿。
金色皇宫最近来了两个俄罗斯女郎,都在桑拿部做按摩,一起双飞的价格高得咂舌,五爷不知道听谁说的,今天好不容易甩开了善妒的柳小姐和艳艳,迫不及待跑来尝鲜。
司机将我送回别墅,我从门口下来,保姆正好拎着菜篮子进庭院,她发现五爷没在车里,问我怎么回事,我说在泡桑拿。
保姆哎呦了一声,“方小姐那么生龙活虎,五爷身体都虚垮了,怎么还不知道休息,那地方的姑娘都是吸人血的妖怪,不把男人吸干了都不罢休!任小姐怎么不拦着点呢?”
“干爹和沈局长谈得不错,心里高兴。”
我看了看她篮子里的东西,她立刻打开露出一只塑料袋包裹的白嫩鸭子,兴致勃勃问我要不要喝鸭汤,我很喜欢酸口味的鸭汤,她想要讨我开心,可我满脑子都是五爷为了讨好沈烛尘不惜牺牲掉我的丑陋嘴脸,我对五爷没感情,可他把我当成一个物件,不管不顾我的想法随手抛弃或交易,这一点让我无比痛恨恐惧。
赶明儿他为了利益把我送给一个更恶心下流的糟老头,我不是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只能逆来顺受沦为玩物吗?
这是他第一次要拿我送人情,以前没轮到我头上,不觉得他多残忍,现在他把魔爪伸向了我,触动很深。我从没这么渴望逃离秦彪身边,给自己争取更自由的生活,更丰富的人生。曾经我想都不敢想,但现在摆在我眼前有一条路,这条路能不能走通我没把握,终归比没有强。
现在的任熙不只要钱,还要把脱掉的衣服和抛弃的尊严,一点点捡回来。
我问保姆严先生最近来了吗。
她很奇怪说一直都没有露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是不是外面太忙。
我问他知道严先生的住址吗。
她愣了下,我和严汝筠在所有人看来应该是素无来往,身份又敏感,平时避嫌都来不及,更不可能接触,所以保姆语气很不可思议,“任小姐要找他吗?”
我随口扯了个谎,“快年底了,我想让干爹高兴,严先生跟干爹时间长,他知道干爹喜欢什么。”
保姆听我这么解释才明白,“那是要好好准备,找严先生问清楚,最近五爷喜欢方小姐,任小姐还这么年轻,要为自己打算。如果严先生肯帮您,重新得到五爷喜欢很简单。”
保姆将严汝筠的详细地址告诉我,在金水湖庭的丽滨庄园,那边是东莞最贵的地段,房子也寸瓦寸金,早就有传言五爷其实没严先生有钱,五爷是指着半辈子打下的江山吃老本,严先生是源源不断的往口袋里刮新财。
这几年东莞世道不平静,壳子也空了不少,以前贩毒生意是五爷赚钱的大头,也不知道谁走漏了风声,上面围剿得特别狠,只要码头黑市上有交易,立刻就闻风出动,明面上不敢碰了,私底下还在做,五爷这次和沈烛尘接触也为了给自己卷土重来铲除羁绊。
他唯一没有交给严汝筠的场子就是涉毒这方面,可见他有多重视,一把年纪还亲自控制。不过也确实不好搞,没特别深的根基混不开交易网。
保姆打开门侧身让我进去,我刚迈上台阶抬起一只脚,忽然擦着鼻子掠过一只重物,风声从眼前刮过,又凶又狠,啪地一声,一个陶瓷白的杯子坠落在我脚下,碎成了无数片。
保姆吓了一跳,满脸惊慌挡在我身前,大叫着让其他佣人打扫下去,不要割伤了任小姐。
我盯着破碎的瓷片,顺着它飞来的方向看过去,一二楼交界处的梯口站着一个陌生女人,她穿着一身洋装,气势非常逼人,正用一种探究和仇视的目光打量我。
章节目录 027 天堂地狱
刚才距离远我没有看清楚她,现在这样面对面,我忽然想起她是扫黄那晚警局外拥抱严汝筠的女人,她那天穿得很素雅,月色下显得非常清纯,今天换了一副艳丽装扮第一眼我竟然没认出。
她能出现在这里,而且如此趾高气扬,势必和五爷关系匪浅,但既然她敢对严汝筠做出那样亲密的举动,就一定不是五爷的女人。
我拿不准她身份,怕自己说错话,索性站在原地默不作声,她扬起下巴问我身前的保姆,“她谁啊。”
保姆笑着让开,伸手指了指我,“这位就是任小姐。”
她介绍完对我说,“这是五爷长女。”
她故意又压低声音,告诉我名字,叫秦娆。
我这才恍然大悟,难怪看上去有点熟悉感,的确和五爷脸型气场都很像。
可我好奇严汝筠不是众所周知没有妻子和正经恋人吗,以秦娆尊贵的出身她会甘愿做他没有名分的情妇,而且还进展得悄无声息。
一个是五爷干儿,一个是亲女,在血缘上没有任何交集,可对外的关系上似乎颇为禁忌。
秦娆听完保姆的话,蹙眉从楼梯上走下来,她走到我面前,盯着我看了许久,“我见过你照片。”
她的态度显然不把我放在眼里,按照我和他父亲的关系,她好歹也要称呼点什么,我淡淡哦了一声,似笑非笑注视她,“从你父亲那里吗。”
她摇头,“不是。”
我有些茫然,除了五爷她还有什么渠道可以看见我,我又不是明星艳照满天飞。
我想起自己不太光彩的过去,心里有点发虚,早听说五爷女儿贪玩,在国外读书多年养成极其奔放的性格,一些场子里她难免有熟人,温姐费尽心机给我抹去的历史如果被她挖出来,我恐怕连命都保不住。
背叛还有一线生机,欺骗是必死无疑,毕竟我就是靠着欺骗才能走到今天。
我心里怕但脸上没有丝毫起伏,事到如今我只能来一枪挡一枪,总不能自己主动往枪口上撞。
她见我沉默也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差遣保姆去做饭。
保姆走之后她又以渴了的借口把在阳台上浇花的佣人也支走,等到客厅只剩下我和她时,她忽然一步跨到我跟前,一只手蛮横挑起我下巴,整个人性情大变,咬牙切齿咒骂,“勾引我父亲,还不懂得安分守己做你的妾,这张看似无辜的脸蛋,怎么这么骚又这么讨厌呢?”
她指甲刚涂抹了甲油,还有很浓烈的味道,我感觉到下巴被她蹭出一道油迹。
我猜不透她对我的巨大敌意从何而来,她问我是不是我这样的女人都非常喜欢让男人干,干得男人越多越自豪,把下贱当资本。
我脸上维持的得体笑容在这一刻消失殆尽,我并不忌讳她对我的辱骂,但我惊讶于她怎么敢说出这种话,连她老子一起骂。
和她正面冲突对我没好处,我故作镇定拂开她的手,“你父亲知道你回来,一定很高兴。不过高兴归高兴,你说话还是有个度。”
我说完这句想走,可还没来得及抬脚,她忽然怒气冲冲拦住我,“不要脸的女人,你还敢提我爸?让他知道你背着他和男人通奸,你猜他会不会搞死你?”
通奸。
我心口猛然一窒,心底掀起惊涛骇浪,她察觉到我呼吸紊乱,笑得更加森寒,“我爸这么多女人,只有你敢对他最信任的人下手,你可真会挑。你难道不懂贪多嚼不烂的道理吗。”
如果刚才她在诈我,现在她已经很直白点出她都清楚,清楚我和严汝筠私下不明不白,清楚我对五爷虚情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