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卫检查过所有证件后,给厂办去了个电话,不一会从厂办出来个30出头的年轻人对徐进端道:

“苏副厂长您好,我是厂办的刘士杰,您现在是要去办入职手续吗?”

徐进端点头:“先办手续吧。”

两小时后,徐进端手里拿着个搪瓷杯,腋下夹着一个本子从钢厂家属院一栋家属楼里出来,往厂区而去。

这里以后将是他的住处,即便是B市东郊、即便是万人大厂,住房也并不宽裕,厂办分给他的是一套三居室住宅。

在厂办时他瞄到这是套位于家属楼走廊尽头的梢头房,也就没多说什么。

因为这里他昨晚已来过一趟,这里也可以称之为一栋由一梯六户总高为五层的领导家属楼。

一到二楼住的是厂里一线中层干部,三到四楼住的是后勤中层干部,五楼住的则就是厂里高层。

这里每套房都有独立的卫生间和厨房,通水、通电还通暖,除了屋内的白石灰墙和水门汀地面看上去比较简陋,其他方面倒也非常方便。

收拾是不可能收拾的,故,他拿了杯子和本子就跟着刘士杰回了厂区。

进入办公楼的第一件事当然是‘拜码头’了,嗯,必须面对面见一见这位蓝和平主任兼厂长了。

蓝和平年纪不大,1936年出生,出生后父亲在前线,他则一直跟母亲生活在后方。

有文人的儒雅,也有军人的痞气,综合来说气质尚可。

如果不是双眼时不时迸发出算计的金光,徐进端觉得百之九九的人会认为眼前之人是好人。

就如此刻,徐进端就像是只被估价的猎物,蓝和平打量他时看似和蔼的目光中,却在听到“具体工作听从主任安排”时闪过一道精光。

“好!好!那就好!”

最后在负责安全还是负责后勤两大块工作中任由徐进端自己挑选。

而徐进端继续踢皮球:“主任,这事你说了算,我都可以的。”

这也是令徐进端疑惑的地方,按理他拿到的任命书应该是明确职责的,可这次的任命书就只有职务,没有职责就很奇怪。

也好在,在这种大厂机制中工作,只要有会议、或是会议中的决定、决议之类内容,都会有所有与会者签字确认后才会生效的会议纪要。

所以,徐进端也不怕出啥幺蛾子。

最后,蓝和平经过和另外几位厂长‘商议’后,徐进端的主要工作为负责后勤,即员工劳动保障(劳资科、后勤办)、员工生活保障(工会、妇联、房管科)、厂内物资保障(采购科)三大块工作。

徐进端表示没有意见。

至此,从这天下午开始,徐进端开启各项资料查验模式。

对于一个万人大厂来说,负责后勤工作其实是挺难的。

何况还是他这种空降的,下面几个部门的头头都是蓝和平的人,就更是难上加难。

在这种大环境下与这些妖魔鬼怪共存,在常人看来是件不可能的事,但对有着强大神识的徐进端来说,还真算不上什么。

显然,因为入职前的骚操作,以致于快进入9月份,蓝和平一系的人也没对他做什么,都在忙着敛财呢!

然,现在要敛财也早已不是几年前可比的。

那会儿不管是谁,只要被举报,第一件事就是冲家里一通抄,不论事实无否先抄家打砸了再说。

而如今却多少要讲证据。

且就算是抄家,也不一定能像早几年那么容易就被抄出些什么。

总之一句话,难!

至少,徐进端肉眼可见地发现年近35岁的蓝和平开始有了早秃症状。

蓝和平挖空心思搞钱的时候,徐进端每天吃着食堂饭、过着两点一线的日子,别提多惬意了。

家里厨房也是有的,被他改造后弄了个双孔烧煤灶。

买回来的食堂菜,经他加工后,就是妥妥的美味。

以至于隔壁蓝和平家俩小孩,每到饭点就会站徐进端家窗口看人家都吃啥好吃的。

这不,徐进端正把食堂买回来的回锅肉再回炉重造时,蓝家小孩就来了:“苏叔叔,你在做啥好吃的?”

“为军、为民啊,叔叔把中午食堂的回锅肉再回回锅呢,你们吃饭了吗?”徐进端抬头看了眼俩孩子,有点熊,不过只要不熊到他面前他就当不知道。

钢铁厂的菜要说味道其实也就那样,与普通家庭最大的不同那就是油水足。

任何菜,只要油水足就没有不好吃的。

徐进端每月工资有15块是花在买饭菜票上的,每天吃肉都没人会说什么。

典型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富裕家庭。

是故,他对这栋楼里的孩子也没吝啬过。

“我妈这几天回来都很晚了,我肚子都饿痛了。”只有6岁的蓝为民摸着肚子道。

“你不是刚吃过饼干吗?”10岁的蓝为军敲了弟弟脑袋一下道。

蓝为民摸着脑袋道:“可是我又饿了嘛。”

徐进端抬头看了眼客厅正对厨房那面墙上的挂钟,五点半确实晚了。

于是道:“你们俩进来吧,今晚就在叔叔家吃。我再烧个汤,贴几个饼子就能开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