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时间空出来要去哪儿？”谢思璇握着手机追问。

“好像，好像是和罗总回家了……”何苗诺诺地答。

“好，知道了。”挂了电话，谢思璇揉了揉胀痛的额角，手指在宽大的会议桌上不耐烦地敲点着。

昨晚生日她和周牧都喝了不少酒，两人挺久没见，在酒精的加持下硬是折腾到了凌晨六点才睡，好在她最后一刻挣扎着伸手越过周牧，取了被丢在地毯上的手机定了闹钟，这才在下午四点踩着点到了公司。

之前她费尽周折为梁烟谈好的广告合同，对方约定在今天下午碰头签约。

空旷的会议室内只有她一人吹着冷气，谢思璇已经无暇去吐槽品牌方的极不守时，此刻她满脑子想的，全是开机当天在休息室内，梁烟和罗易诚之间隐秘拉扯的剑拔弩张氛围。还有Dylan提起的，她身上出现的伤。

直到想起当天也在屋内的另一个人，她才逐渐放松被指尖剋出深深甲痕的掌心，在微信搜索栏里打下陈识的名字。

*

罗家的这顿饭，吃的比梁烟想象中要容易许多。

或许是铁了心从此往后不再与罗易诚有任何瓜葛，饭桌上王莲华那些言语上透露出的优越，以及无论何时总要被提起的，没了罗家，梁烟连自己父亲的葬礼都办不了之类的话，统统都被她自动屏蔽。

有时候，以旁观者的角度独觑井中人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梁烟挺后悔，自己早些年怎么就没到这境界，凭白少了些看戏的乐子。

她抬手轻晃被指腹摸索到温热的酒杯，看着罗易诚散漫搭放在桌边的手臂，脑海中闪过这层布料遮盖下的千疮百孔。

她其实还蛮想看看王莲华的反应，想看看她知道自己最宝贝的儿子已经从里到外烂透了的表情。

但罗易诚没给她这个机会，晚饭还没结束，他便眼神示意梁烟一同出来。

看见隔壁包厢里恭恭敬敬立着的两名律师，做好了罗易诚继续胡搅蛮缠准备的梁烟，不免愣了一瞬。

离婚协议签的过于顺利，以至于还没走出酒店大堂，梁烟就很没有水准地向临时赶来的律师反复确认，协议是不是当初拟的那份，内容字词上有没有被罗易诚刻意偷换概念。

在得到律师肯定答复的那一刻，她心里长舒了一口气，也是在这时不经意的一瞥，她瞧见了路边突兀停驻的黑色沃尔沃。

梁烟这会儿的心情颇好，认认真真同律师道了谢，抬脚就往车身那儿走，只是脚下才刚迈了两步，副驾驶那扇黑色的门忽然打开，从上面下来个女人。

紧窄的包臀裙将女人的身形完美勾勒，对方弯腰同驾驶位上的人说话时，梁烟都能想象到从陈识的角度能看见她胸口怎样的风光。

待彻底看清那女人侧转过来的面孔，她半秒都没犹豫，转身就走。

徐子柔。

高中时，那些关于她的离奇可笑谣言，都出自这个女人之口。

梁烟维持不过半小时的好心情在顷刻之间垮塌，她快步走向停车位解了锁，接着砰的一声大力关上车门。

轮胎急速摩擦地面的声音在陈识耳边划过，盖过徐子柔仍不休止的道谢，陈识连车窗都没升起，敷衍地颔首过后，深一脚油门跟了上去。

梁烟本就烦躁，在后视镜里看见那辆紧紧跟随的黑色车身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人什么毛病，这么爱送女人回家？送完那个再送她？

原本就疾驰的车子再次提了速，一路压着绿灯与红灯的边界进了小区。

地下停车场的温度有着不同于室外的低冷，梁烟默默坐在原位，任由周围骤降的温度熄灭她心口的躁郁。

入口处有熟悉的车子打着灯驶来，梁烟降下车窗，眯着眼点燃支烟，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陈识把车并排停在她的车旁，又看着他下车，用修长的指节叩响副驾驶的车窗。

“梁烟，把车门打开。”

他的声音沉稳低磁，在空旷的停车场幽幽回响，沿着她敞开的这半边车窗兜进耳朵。

梁烟面朝他的方向，隔着对向紧闭的副驾驶窗，故意拖延，“听不清，你说什么？”

陈识不再和她一来一往推拉，高大的身形不急不缓绕过车头，弯腰垂臂，把手探进车窗按开车门锁。

也是在这时梁烟彻底打开左手的车窗，未夹烟的手臂勾着他的脖子，整个人仰面向前，吻住了他。

她缠的紧，另只手的烟蒂就支在一旁，陈识任由她莽撞地在他口腔里扫荡，右手握着她的腕子一晃，烟尾就咕噜噜地跌落到深色的水泥地面上。

梁烟忿忿地一咬，血腥味在两人口中弥散开时撤回身子，地下停车场昏昧的灯光下，她笑的活像个摄人魂魄的妖精。

“这是开门费。”

0039 咬我一口就舒服了？微 H（戒烟）

陈识管都没管下唇的伤口，疾步反身回去拉开车门，还未倾身上前掰正她的身子细细地看，梁烟已经跨过中央扶手盒，坐在了他的腿上。

她俯身低头，借着车顶深黄的灯光欣赏自己的杰作。

他的唇角没有任何弧度，温薄的下唇上正凝着几滴血珠，腥红的血色撞进她的眼底，梁烟心里这才松愉不少。

谁叫他偏要选她难得高兴的日子让她不痛快。

放着那个贤惠温柔的谭医生不载，载她最讨厌的徐子柔干什么。

梁烟盯着他唇上的伤口暗自畅快，陈识也就着灯光细细打量她裸露在外的皮肤。

方才上车前她穿着的呢子外套被随意扔在后座，明明已经是快要深秋的季节，她内里仍旧只单穿了一件奶白色的针织衫，下身配条长排扣的灰色短裙，而两条笔直细长的腿此时正紧紧跪贴在他大腿两侧。

这样不顾季节的搭配着实方便了陈识瞧她身上有没有什么异常的痕迹。

缜密迅速地扫视一遍后，他紧着的心也妥帖下来不少。

她没什么事。

那会儿收到谢思璇短信的时候，恰好徐子柔在他办公室内。对方打着许久没见的老同学旗号寒暄了一会儿，便旁敲侧击地问起来他院内某款仪器设备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