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默然:“可是如果雄虫非要开门,谁也拦不住啊。”

林秘书也摇头:“是这样的。”

他看向楚辞,目光中不自觉地带了两分殷切:“不过您在这儿,不知道等下如果真的发生了事情,能不能上去劝一劝?”

楚辞毕竟是个高阶雄虫,如果有其他伊西斯的雄主闹事,他也算勉强能说得上话,虽然不能阻止另一位雄虫的怒火,但装下头晕,说两句‘哎呀我见不得血你能不能关上门’,还是可以的。

楚辞道:“但倘若我来劝,关上门来,伊西斯会更遭罪的。”

雄虫在别处受了气,只会加倍发泄在雌虫身上。

林秘扯了扯嘴角,无奈道:“这也是老板的意思,我想比起在大庭广众下受辱,他更愿意关上门来承受更多。”

楚辞没问伊西斯什么时候看出他是雄虫,只是点头:“我明白了。”

他在一众宾客中找到座位,就在小包厢的旁边,楚辞坐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地吃菜,顺便看着包厢门听里面的动静,但半场宴会下来里面都静悄悄的,没听见摔打吵闹的声音,门也不曾打开过。

酒过三巡,楚辞吃的头晕,又盯着包厢看了会儿,没见什么异常,就去了洗手间擦了把脸。

他急着赶回座位,难免步履匆匆,洗完手从内间出来的时候险些撞到人,楚辞便顿住脚步:“抱歉。”

对方也点点头,礼貌微笑道:“借过。”

他们擦身而过,楚辞不由回眸,盯着那个背影看了两眼。

会对陌生人微笑的雄虫很少见,被撞了还说‘借过’的雄虫更少见。

这少见的雄虫还有张很少见的面孔,虫族的雄虫大多粗鄙肥胖,他却生得高挑修长,衬衫西服一丝不苟,西装裤略短,露出一截细瘦的脚踝,脸也过分英俊,眉目上挑,像九十年代港剧里那些风月场上纸醉金迷的公子哥儿。

和楚辞错过的瞬间,他唇角似弯非弯的笑了笑,一双桃花眼顾盼多情,如同天生的情种,被他注视的时候,会有一种被深爱着的错觉。

这个厕所里撞到的雄虫,比楚辞前世见过的明星还要俊美上三分。

但很奇怪的是,楚辞觉得这只俊美的虫子有点眼熟。

他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但楚辞本来就不怎么社交,也不认识什么雄虫,更不认识这么好看的雄虫

他敲敲脑袋,心道:“应当是想多了。”

这场宴会出人意料得平静,那只传闻中娇矜暴力的雄虫没有整出任何幺蛾子,乖乖呆在内间吃饭。

等宴会到了终场,楚辞起身离席溜到天台吹风,伊西斯的群星大楼建得极高,天台上是飞行器的停车场,除了常规的民用飞行器,还有一条巨大的沥青跑道,跑道上刚好有辆星际飞行器在装载卸货,装的是外星系开采的宝石。

伊西斯经营宝石生意,这些星际飞行器用特殊的振金制作,可以在星系间来回运送货物。

楚辞坐在天台边缘看飞行器起起落落,想起了远在天边的诺维尔。

荒星没有信号塔,诺维尔经常不在线,只有每晚回到军舰的时候才能对话一小会儿。

他的雌君每晚睡前给他发定位,楚辞看着他的坐标一天天向前推移,从一块遥远的星系到更遥远的星系,渐渐变成地图上探测不到的一个小点。

远征的信息每日都挂在星网最上方,艾尔文领导着部队势如破竹,网上的留言欢欣鼓舞,许多地方甚至挂起了上将的巨幅头像,楚辞的办公楼底下也有一张,图中的上将手中持着精铁刺剑,银灰色的长发干练地扎在后脑,金黄的勋章闪闪发光。

诺维尔也给他发消息,说或许不需要六个月,他便能回来了。

楚辞给他拍秋海棠的新芽,诺维尔夸他种的好,然后在说晚安的时候忽然问了一句:“您没有接雄保会的电话吧?”

楚辞刚想逗他说接了,那边光标动了动,又将这条信息撤回了。

诺维尔还是不太敢用这种口气和楚辞说话。

楚辞没好气地回复:“我看见了,撤回什么撤回?”

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中,光标一跳一跳,楚辞有心看他能点什么过来,结果输入中那个图标顿了好久好久,还有信息。

楚辞闭着眼睛都能想象诺维尔在对面抿着唇掐掌心的窘迫样子,他无声叹了口气,没好气道:“我没接!说了不接就不接!”

“嗯……”诺维尔找补道:“我不是干扰您,但至少请等我回来。”

楚辞给他勾的莫名其妙,实在想不到雄保会能折腾出什么东西。

日子流水一般过去,转眼间,秋棠开了第二次花,照例拍下来想发给诺维尔,却在打开消息时不自觉的顿住了。

诺维尔在昨日凌晨给他发了条消息,内容只有短短二十个字。

“倘若今日雄保会再给您打电话,请您接一下吧。”

楚辞眉头一跳。

他一边跳上飞行器一边给诺维尔打电话,显示忙线无人接听,等他开着飞行器,无意识的停在办公楼门口时,握着光脑的手不由一紧。

艾尔文上将的巨幅海报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刺破了,有尖锐的物体从他的下颚处开了一条竖向的口子,使海报像被劈成两半那样,在早春的寒风中七零八落。

第40章 帕米尔

楚辞将飞行器停在地下车库,坐电梯上楼。

这辆电梯是透明的观景电梯,升上二楼的时候,乘客的视线刚好能与对面商场的巨幅海报齐平,楚辞看着对面广告上的艾尔文,上将的五星肩章被人用石头砸破了,留下一个黑黝黝的窟窿,砸的那块大石头正卡在支撑的金属架上,将钢铁的支架压的轻微变形,他衣服和帽檐上还有数不清的小黑点,是用小石头砸出来的破损。

这张昨天还光鲜亮丽的海报一夜之间变得破败不堪,碎裂的毛边在风中微微摆动。

楚辞捏紧光脑,从电梯上看见远处的街区有一片黑压压的人头。

电梯叮的一下停了,查拉德从二楼走进开,看见楚辞打了个招呼:“老板好。”

这是林秘书给楚辞配的小秘书,楚辞也打了个招呼,指着远方的人群问:“这是在做什么?”

查拉德道:“我路过的时候他们好像在游行,听说是上将叛国投敌了,市民要求严查军部内部腐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