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1 / 1)

程奔神情复杂地提了提嘴角。

这是我的礼物,理应我自己拿着,我从程奔手中捧过盒子,对舒怀意保证道:“我好好收着。”

国外之行并不顺利,确切地说是很不顺利。

第一站在墨尔本落住,三小时时差,对起居没太大影响,一家人安顿好便接连出门吃吃喝喝闲逛,十足惬意。按原计划,第五天先去悉尼坐游轮,看歌剧院。悉尼很小,开车穿越城市只要半小时,但程奔不想旅程太赶,决定先宿两晚,四周跑跑,再动身去布里斯班。

程奔有个朋友正好在布里斯班度假,两人约了见面谈生意。第五天我们刚入住酒店,那朋友打电话给程奔,说临时有事要回国,不知我们这头是否方便提前过去。

程奔便叫我们留下,独自先赶了过去。当日刚下飞机,他又打电话过来,说有份重要的文件和U盾非要在纽卡斯尔人肉交接,辛苦我跑一趟,别人去他不放心。

我心里是不介意,仍然开了句玩笑:“怎么度个假给你折腾出这么多事来?”

“突发事件,我也没料到。”他抱歉不迭。“下回一定不会了。明天不是晚上的飞机吗,中下午你带着策子去赌场玩玩,随便玩,我把国内两套房子挂出去。”

我:“你这说的什么话。”既否认我的运气,还引导败家。

“我说真的,玩到高兴,输多少都行。”

那就算了。我表哥就是赌博抓进去的,还讹了我30万,我自己是不记得了,从二舅那里听说的。我当时听了震惊不已,更觉得这些日子物是人非。

吃过晚饭,司机载我前往纽卡斯尔。纽卡斯尔离此地不远,2小时车程。

路程的前1小时一切正常,我控制饮量喝着外带饮料,生怕半路找厕所。1小时后,倒霉的齿轮开始转动。

我们比原定时刻晚了半小时出门,因而此时晚霞的彩光已逐步被黑暗吞噬。那段公路来往的车极少,没有路灯,提供照明的就只有我们这辆车的车前灯。行至中途,忽然间车前灯打开的伞型光中冒出一群庞然大物,嗖嗖嗖跟飞似的,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头母袋鼠带着孩子,在横穿公路。

那母袋鼠估计是过惯了富贵险中求的日子,拖家带口,仍目不斜视,冲劲十足,跑出了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信念感,以及无所谓孩子横空出殡的大无畏精神。后面小的前赴后继,全家玩命。

我和司机同时“卧槽!”,司机慌忙打急转弯,但车速太快,轮胎险些失控,不得已只能先避让到路旁的草地上。只是,夜间行路视野受限,公路与草地间实际上有个坡度,仓促间司机没瞧出来,冲下去的刹那只听“砰”一声惊响,车子顿时熄火,前半身进了草地,车屁股还在路上撅着。

我解开安全带,探到前车座问:“怎么样?”

“车底座出了点问题,我去看看。”司机说着跳下了车。

我也跟着下车帮忙。

谁知刚支好千斤顶,袋鼠折返成群结队朝我们这头跳。

架稳了后车座,我让司机专注修车,自己到路边查看这群不速之客。

袋鼠全体毫发无损,有两只最小的似乎受了点惊吓。但这母袋鼠很不讲理,肇事在先,还贼喊捉贼,上来兴师问罪。

“金总小心!”司机出声警示,“不要跟它起冲突!”

说真的,母袋鼠敞着双开门握着拳头上来的样子,我见了心里都小小发怵。可惜为时已晚,我不自觉和它对视了一眼,这一眼让它以为我对它有莫大敌意。小袋鼠们热切地注视着它们的母亲,并发出我无法翻译但能意会的拱火的声音,母袋鼠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毫不犹豫地就向我展现了澳洲武打巨星的风采。

说时迟那时快。

噼里啪啦打将起来。

不过值得赞扬的是这母袋鼠颇讲武德,打的是回合制,它打我一拳,等我打回去它才再次出手。

如果是这个规律……那只要我不出手,它不就站桩了吗?什么叫止戈为武!

车子修好了,我边和袋鼠比划着边叫司机先上车,把车开到路上。车身子摆正,正好是我的回合,我收手,退后,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跳上车。“快加速!”我指挥司机。

袋鼠一时有点懵逼,没看明白,等回过神已经追不上了。

我趴在后车窗上往回看了两眼,那袋鼠气急败坏地在原地砰砰直跳,同时凭空嘿嘿地挥拳。

车子相安无事继续往前行驶。此时天已黑透,前路苍茫,偶尔窗外掠过高树的身影,如粗壮木讷的巨人一般。又过了片刻,车顶传来劈劈啪啪的响声,是雨点子打下来的声音,前车窗也挂起了水痕,断线的珠子一粒粒往下滚。

“怎么这会下雨了。”司机纳罕道,“真少见。”

话音刚落,天边轰轰响成一片,雨跟着开了闸似的泼了下来。

我留意着车内后视镜,司机眼色是分明的焦虑。

“车子能开吗?”我问他。

他皱着眉,垂眸扫了眼仪表盘。“车还是有问题,也不知还能走多远。得赶紧找个地方叫人来拖车。

我打开手机导航查了查。“前面五百米有旅馆,先去那里落脚吧。”

找到的旅馆是栋四楼高的老房子,看样子应当是私人开设的,年数相当久了,面积也不大,打扫得倒还干净,地毯踏上去很舒软,也不见蛀洞霉斑。

司机打了两通服务电话,都无人接听,只能换一家接着打。我估摸着国外办事效率大抵慢些,大堂上就只有我们两人,前台的男侍者少不了目光频繁地从账本上抬起来打量我们,叫人很不自在,我便干脆上去订了房间。

想到司机一路辛苦,人又腼腆,就要了两间单人间。我不大会说英文,就朝男侍者着比了个数字:“Two,single。”

男侍者头发花白,是个白人,皮肤又粗又红,嗓门不大但粗哑,眼中闪烁着不明的警觉。

上楼前他叮嘱我们,用餐可以叫客房服务,餐厅不开放。

到了客房,我立马把定位发给程奔,告诉他目前的状况,说我们暂时去不了纽卡斯尔了。

他没立即回信。

今天用晚饭的餐厅主打海鲜,我能吃的不多,便只吃了半饱。本来精神另有集中,没关注肠胃,刚一听有送餐服务,肚子就叫起了委屈。

菜单放在床头柜上,是一张铜板纸,看来看去,完全会念的也就一道菜,于是打电话慢吞吞地念给对方听。对方只说了个好,便挂下电话。

我又拿起手机查收短信,程奔发了短信过来,问:“没事吗?我这就叫人过来。取东西的事我再派人,你就别管了。”

我回复:没事,挺安全。

短信刚嗖地发过去,就听见楼下大厅一声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