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1)

久木越听越迷醉于女人肉体那千娇百媚的妖冶,甚至生出一丝妒意。

“就是这儿……”凛子嗫嚅着,轻轻把手放在小腹上,闭着眼睛说,“按说不会到这儿来,可你却是那么深、那么有力地刺了进来,简直要把人的头盖骨都要穿透了,真恨不得由你随便发落算了……”

说到这儿,凛子突然紧紧搂住了久木,久木也更加使劲儿地搂住她那灼热的身躯,真切地感到凛子的感受力又进了一步。

事毕之后,两人都喜欢依偎着入睡,近来两人入睡的姿势大多是女人稍稍侧着身子,仰脸枕在男人的左胸上,下半身和男人紧贴在一起,相互缠绕着。

现在两人也是这样躺着。过了一会儿,男人慢慢地把手伸到女人的后背,上下摩挲起来。此时的凛子似乎忘却了刚才的疯狂,静如处子,小狗似的温顺地闭上双眼,享受着从脖颈一直到整个后背的爱抚。

凛子的皮肤润滑柔软,听久木赞美她皮肤好,凛子便小声说:“那还不是拜你所赐啊。”

满足的爱的行为令女性体内血脉畅流,促进了荷尔蒙的分泌,使肌肤变得滑润。听到女人的夸赞,久木很得意,更卖力地爱抚起来,渐觉有些疲乏,手指的移动慢了下来,凛子也在纵情欢爱后的满足与安心感中,慢慢合上了眼睛。

两人每次入睡时的姿势都很舒服,可是醒来后有时凛子的头压在久木的肩膀上,压得他胳膊发麻;有时两人上身不挨着,只有下肢搅在一起。今天睡醒后是什么样子还难说呢。

但是,不管什么姿势,男人和女人事后都喜欢身体不即不离,恰到好处地依偎着,去感受那飘忽于床笫的、缠绵而缭乱的怠惰。

久木沉浸在这感觉中,毫无睡意,他瞟了一眼被窗帘遮挡住的窗户。

估计快六点了,太阳正缓慢地勾勒出一个弧形,沉入了遥远的海平线。

他们是昨天傍晚时分来到镰仓这个旅馆的。

星期五下午,三点刚过,久木就离开了位于九段的公司,到东京站与凛子会合,然后从东京站乘坐横须贺线,在镰仓站下了车。

这个旅馆坐落在七里浜海岸的一个小山丘上。夏天,被年轻游客们充塞得满满当当的海滨大道,一进入九月份,车流骤然减少了,乘出租车二十分钟便到达了下榻的旅馆。

久木选择在这家旅馆与凛子幽会,一是因为从东京到这里坐车大约一个小时,可以品味一下离开喧嚣都市的旅行情调。二是从房间就可以观赏海景,还能享受到镰仓这等环境幽雅的古都散发的意韵。再加上旅馆新开张,不大容易遇见熟人。

尽管久木这么盘算,可再怎么小心,也难保不被人撞见。虽说久木所在的出版社,对男女之事比较看得开,但是,和妻子以外的女人来旅馆开房,万一被人发现,也够他喝一壶的。

久木一向洁身自好,尽可能地避开这类麻烦事,以免人家在背后指指戳戳。事实上,迄今为止,在事关女人的问题上,他一直是相当谨慎小心的。

可最近一段时间,尤其是认识凛子之后,久木就不像以前那么刻意要避开别人的耳目了。

导致这一转变的原因之一是邂逅了凛子这么可爱的女人,只要能和她约会,冒些风险也认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一年前他被免除了出版部长一职,被打发到调查室这样养闲人的部门,这让他开始看透世事了。

一年前的这次人事变动,对久木是个大大的打击。在那之前,久木属于公司的中坚,有望继续升迁。五十三岁那年,曾一度风传他将成为下一届领导班子的候选人,他自己也颇以为然。

没想到一夜之间,不仅没得到提升,还丢掉了出版部长一职,被调到众人皆知的闲职部门来了。回头想想,两年前更换了新社长,其亲信等嫡系势力在出版社日渐抬头,只因自己对此苗头估计不足,疏于防范,才导致了这一结局。事已至此,后悔也没有用了。

不过,久木心里清楚,没搭上这班车的话,两年后就五十五岁了,再也甭指望提升了。就算有什么变动,也只会调到更乏味的地方或分公司去。

一想到这儿,久木忽然觉得眼前豁然开朗起来。

他打算从今往后,随心所欲地去生活,何必把自己搞得那么辛苦呢?再怎么要强,不愿服输,人也只有一辈子啊。看问题的角度稍稍这么一变,价值观也立刻随之改变了。以前认为重要的东西就变得无足轻重了,相反,以前觉得不重要的东西忽然觉得宝贵起来。

久木从部长职位上下来后,名义上是“编委”,实际上几乎没有正经工作可干。调查室的工作就是收集各种资料,或者从这些资料中编辑出特辑之类的东西,提供给有关杂志,而且,还没有必须什么时候交稿之类的期限压力。

待在这个自由而空闲的位置上,久木才发觉,活到这个岁数,自己还从来没有发自内心地、投入地和女人恋爱过呢。

当然,他对妻子以及好几个女人也产生过兴趣,也曾偷偷地逢场作戏,但都感觉温吞吞的,完全没有燃烧般的激情。

照这样活下去,不能不说是人生的一大憾事。

松原凛子恰巧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久木面前。

真正的爱情可遇不可求,久木和凛子的邂逅也是极其偶然的。

久木调到调查室三个月后,即去年年底,在报社所属文化中心工作的衣川,邀请他去中心做个“文章写作方法”的讲座,有三十名学员,给他们讲一讲有关写作方面的心得。

久木推说自己在出版社只是编辑书籍,又不是作者,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可衣川说:“甭想那么多,你就讲讲这些年以来看了林林总总的文章,并将它们编辑成书的经验和体会就行了。”衣川还补了一句:“反正你也没什么事。”这才把久木说动了。

其实,衣川不单是为了请他讲课,也想给被遣为闲职的久木鼓鼓劲儿、打打气。

这位衣川是久木大学时代的同窗,两人一起从文学部毕业后,衣川进了报社,而久木进了出版社,两人隔三岔五地的一起喝喝小酒。六年前,久木出任出版部长,衣川紧随其后,当了文化部长。可是,三年前他突然被调到东京都内的文化中心去了。不知衣川对这次调动怎么想,但从他那句“快轮到我出线了”来看,好像对总社还有些恋恋不舍。总之,从“出线”的角度说,衣川先走了一步,所以才担忧久木,特意来邀请的。

久木意识到这一层后,便欣然接受了他的邀请,于约定之日,来到文化中心。在那里讲了一个半钟头的课,然后和衣川一起吃了饭。吃饭时还有一位女士在座,衣川介绍说:“她在中心担任书法讲师。”她就是凛子。

如果那次不接受衣川的邀请,或者衣川没带凛子来吃饭的话,就不会有两人的相逢,以及现在非同寻常的关系了。

每当想起和凛子的邂逅,久木总是感慨系之。爱情真是不可思议,或者说,是一种宿命。

见到凛子的那一瞬间,久木就怦然心动,感受到难以名状的激动。

坦白地说,久木也和妻子以外的女性发生过关系。年轻时不用说了,即便到了中年之后,也不缺少相好的女人。有一个女人说:“爱上了他的潇洒气质。”还有一个女人说:“迷上了他那与年龄不相称的少年气。”久木从没觉得自己有多潇洒,也不觉得自己有多么少年气,倒是觉得这些赞美够奇妙的。不过,后来他慢慢发觉自己在与女性交往时,是有点像她们说的那样。

不过,在追求凛子时,自己表现出的就不仅仅是少年气了,而是连自己也惶恐不安的一往情深。

比方说,仅在衣川介绍时见过一面,可是一周后,自己竟然凭着从凛子那里得到的名片主动给人家打了电话。

久木对女性这么主动的出击,可以说是史无前例的。连久木自己也搞不清是怎么回事,可箭已离弦,收不回来了。

后来,他们发展到每天打电话约会,进展神速,今年开春的时候两人终于结合了。

正如最初预感到的那样,凛子是个很有魅力的女性。于是,久木重新审视起这个女人究竟什么地方吸引了他。

从相貌来看她算不上是出众的美人,但脸庞娇小玲珑,惹人喜爱,身材纤巧而匀称,穿着筒裙套装,显得稳重大方。今年三十七岁,看上去很年轻。最吸引久木的还是凛子的书法特长,楷书尤为得意,凛子还曾经来中心教过一段时间楷书。

初次见面时楷书般端庄高雅的凛子,渐渐地对久木越来越温柔和蔼,最终以身相许,进而发展到彻底沉陷,不能自拔。

目睹了凛子从矜持直至崩溃的全过程,作为男人,久木觉得她实在是太可爱、太娇艳了。

一番亲热之后,两人赤裸着身子紧紧依偎在一起,任何一方的一丁点动静,都能立即传递给对方。

这不,久木刚把头转向窗户,凛子就怯怯地伸出左手去抚摸他的胸脯,久木轻轻按住她的手,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时钟,六点过十分了。

“太阳快下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