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一句不敢,右一句不知,听得邵闻璟心底翻腾起阵阵烦躁。

她把自己躲得这般远,连同他粘上一丝联系都不肯。

纵使邵闻璟想诱惑她,细水长流地培养些暧昧气氛也不成。

可他忍住了。

他心中无奈道:能叫当今天子包容的女子,除开她也没有旁人了。

景光帝耐着性子,只叫她坐下:“那富户之女嫁给城西秀才郎,不想却是个恶人,可父母病逝无人做主,底下弟弟妹妹又小,若不是那时你同朕恰好经过,救了她的丫鬟,这事自然无人知晓。”

宝知敷衍道:“陛下大善!心系百姓,实乃我大盛子民之福祉。”

邵闻璟看穿了她的心思,进一步挑开话头:“梁大人梁夫人早逝,便是南安侯府有时也鞭长莫及,若你们姐弟二人有爵位傍身,或多或少不叫人轻贱了去。”

他又道:“这几日,朕封爵赐封号的旨意下达众多,混杂其中,也不过引人注目。”

这般善解人意,叫宝知不住讶异地抬头看向案几背后的男人。

他莫不是被夺舍了吧?

直面圣上为不敬,她回过神来即刻低头,喏喏应下,嘴里翻来覆去便都是那几句漂亮话。

只是低头速度太快,错过了男人眼中少有的缱绻。

那般不加掩饰。

他不可避免地用男人看心爱女人的目光来审视宝知。

觉得她太劳累了,身型都消瘦,若是在宫中便是叫太医院好好给她进补;又觉得她的首饰不够精巧,要尚服局去搜集现下京中贵女最喜爱的款式,去他私库里寻上几箱宝石珍珠打造。

思索来去,却发现自己没有立场做这些,转而眼神发冷。

她又跟个遇着闲汉的深闺寡妇似的,不肯多说一句,多行一步,避他如洪水猛兽。

“罢了,”他散散丢下一句,似是同她说,也是告诉自己:“来日方长,保重。”

很多强取豪夺的男性角色,使用得到女子的手段是想方设法下绊子,什么把人家父亲弄牢里装模作样去捞人,道貌岸然地出面邀功,最后被发现当初计谋,书面追妻火葬场一下。有的人直接把拿捏家人/情郎,这种逼迫下得到女子。

现在阶段的邵闻璟,还是有神志理性的人,他认为的爱,不是那种小孩一样的喜欢,要就直白地抢过来,被抢的布娃娃即便是被扯的破碎也无所谓,只有得到了,心里咽不下去的不甘心就得到满足。他认为爱是让为对方考虑,所以这个爵位他给宝知,是用来震慑邵衍,也是恶意想激发邵衍,如果邵衍是个孬种,久而久之就会自卑。有的人自卑会自伤,最后郁郁寡欢,有得人自卑就变刀,砍向让自己自卑的人,到时候可以让宝知提前看清,他就可以趁虚而入。

但后面为什么会性情大变呢,欢迎大家接着看下去吧!

071|第六十三章 邪火

兴许每个新娘在婚礼前都有逃跑的冲动,无论爱抑或不爱。

临近婚期,宝知几近是每天都清点一次嫁妆,再将家中的庶务事无巨细地同喻台说道。

跟一些观点不同,她并不排斥婚姻。

这得益于她父母之间的良好氛围,即便她同父母不亲近,也须得承认他们二人的婚姻确实给她提供了美好幻想。

可她终究不可避免的惶恐。

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她就要从姑娘变成另一个身份,一个人的妻子,很快又是另一个人的母亲。

在宝知心里,对自己的画像描述还是一名学生。

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

丫鬟们见姑娘发呆的时候愈发长,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去请示喻台。

喻台心里也不得劲,可见姐姐吃得越来越少,思来想去,着人分别去袁家医馆与梁家绸布庄走一遭。

“县主,袁家少奶奶递了帖子给门房。”

宝知歪头一想,发出一轻声“啊”,放下手中的刺绣:“快请。”

她一面嘱咐丫鬟去请人,一面让松萝去小厨房取冰酥酪。

有小丫鬟是自小在梁府伺候,刚分到雪中春信伺候几日,没法子摸到里间,头回见宝知这般情绪外露的欣喜,忙拉住在侯府一道来的丫鬟:“好姐姐,这袁大奶奶是何来头,可有什么禁忌?”

见其面露警惕,忙道:“县主随和,可我们这些后来的总怕行事有偏差,叫姑娘受累。我这里先问问姐姐,只是想伺候的时候避免冲撞来客。”

对方松了口气,快速道:“这袁大奶奶原是县主刚至侯府时,谢四夫人拨去照料县主的,一道伺候的夏玉姐姐现下是绸布庄的李夫人。后来她们到了放出去的年纪,县主去求了侯夫人恩典,改了她们二人的籍,还分别许配出去。想来除开谢二姑娘,便是她们二人同我们姑娘相处最久。”

她说完后急着去取库房取阳献雪芽,只警告地丢下一句“伺候的时候别胡乱说嘴”就匆匆离去。

宝知刚坐在刺猬紫檀首椅上,就见三等小丫鬟笑着道:“秉县主!袁大奶奶到了。”

她起身道:“快些请进来。”

众人便见中庭小径尽头走来一着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的年轻少妇。

一张圆脸笑盈盈,五官小巧,远远望见交椅上宝知,那张圆脸就绽放成一朵小花。

“姑娘!”她快步跨过门槛,近身后下意识向宝知行旧礼。

宝知伸手就扶住她的双肘,叫她略有弯曲的膝盖伸直。

“九秋姐姐,你好吗?”

“奴……我很好!姑娘近些日子可好?”

宝知郁结的心情在见到旧友时早便荡然无存,自然眉眼弯弯:“我最近有些入睡苦难,不过不打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