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煊忽然不敢再看了,收回了视线。
然后就见小羽愤怒地盯着他,迈动小短腿跑到窗前,张开双臂,像要挡住他的视线,同时大声道:“不许看!阿厘是要给我当媳妇的!”
风煊讶然地瞧着他:“小不点,你才多大?就知道要媳妇了?”
“哼,我娘说过的,等我长大阿厘就是我媳妇!”
谢陟厘一进门,听到的就是这一句。
顿时就一阵心慌。
这是师娘曾经说过的一句玩笑话,后来王大娘学给了小羽听,小羽不知怎地就记住了。
记住了便记住了吧,怎么当着人大将军面前乱喊?且这种话都说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说别的。
她胆战心惊地把小羽拉到身后:“大咳大爷莫怪,他还小,胡说八道,您别和他一般见识”
她还没说完,就发现风煊的眉头皱了起来。
“大爷?”风煊看着她,声音里明显有一丝不悦,“我有这么老么?”
谢陟厘:“”
那不然叫什么?您要隐瞒身份,我总不能再叫“大将军”。
“哼,大爷!”小羽拉着谢陟厘的衣裳,躲在谢陟厘身后,冲风煊做了个鬼脸。
风煊并没有同小孩子打交道的经验,但因为去年母妃诞下了一位小公主,他虽然没有见过这位小妹,却因此对小孩子多了份善意,觉得小孩子都是可爱的。
此时却发现自己错了,并非所有的小孩子都可爱,比如眼前这个。
大将军久经沙场历练出来的杀气,仅仅是释放一点点,也让小羽立刻把嘴一扁:“呜呜呜阿厘赶他走,他是坏人”
“不许胡说,我不是交代你要乖乖的吗?”谢陟厘把小羽抱在怀里,一面哄一面教导,“这位大是好人,是很好很好的人,我们要好好照顾他,知道吗?”
谢陟厘的神情甚是认真,小羽也不敢太作妖,只挂着泪,扁着嘴,搂住谢陟厘的脖子,把脑袋抵在谢陟厘的肩窝上,一面抽抽咽咽,一面看着风煊,眨了眨眼睛,眸子里有明显的得意,像是抢到了一件大玩具。
看,阿厘是我的。
风煊明明显显从他脸上读出这几个字,不知怎地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打喷嚏原是寻常事,只是这一下猛地牵动伤口,一股骤然的剧痛让他险些端不住手里的杯子,茶水晃了自己一身。
“大将军!”谢陟里脱口而出,待要放下小羽过来,哪知道小羽八爪鱼似地赖在她身上,口里道,“他装的,他方才还好好的,还自己倒水喝了”
“谢羽!”谢陟厘抬高了一点声量,“我不是告诉过你要好好照顾病人吗?他生病了,病得很重,你怎么能让他自己倒水?”
全名一叫,小羽立刻萎了,乖乖松开了手,不敢顶嘴。
谢陟厘扶着风煊坐下,不敢碰他胸前的伤口,只敢替他抚着后背顺顺气,看他脸色极差,整个人似摇摇欲坠,她也紧张得脸色发白:“您怎么样?”
“我头晕得很”风煊看上去无比虚弱,头无力地靠在了谢陟厘身上。
谢陟厘心慌得很,伤口的恢复有时候比医治还要重要,若是伤口崩裂,她可没办法治下来,非得请大夫不可。
完全没有注意到,风煊朝着小羽的方向,眨了眨眼。
小羽原本老老实实站着,这会儿目瞪口呆,眼睛睁得老大,指着风煊道:“阿厘,他是装的!”
“谢羽!”谢陟厘当真生气了,“回你自己屋里去。”
小羽泪眼汪汪,恨恨地瞪了风煊一眼,哇哇抹着眼泪跑了。
“”风煊生平头一次欺负小孩子,欺负完了才有些许的良心发现。
但谢陟厘一只手紧紧地搂着他,一只手扣在他腕上听脉,他人坐在凳子上,头靠在谢陟厘怀前,谢陟厘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好闻味道,像是混合了阳光、青草和药香,淡到极点,若有若无,只有凑近了才能闻得到。
此情此景,良心什么的便不再那么重要了。
忽地,他的鼻子又一痒,这回是接二连三,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胸前的伤口受不了这般猛烈的折腾,一丝血红从厚厚的纱布下透了出来。
这倒罢了,风煊有种可怕的感觉他的眼眶在发烫发胀,好像有泪水汇聚。
他好像要哭
谢陟厘惶急之余只见风煊眼眶发红,眼看已经要肿起来了。
她再看看在脚下转悠的猫,忽然明白了什么,连声道:“霸道,你快出去。”
猫心不甘情不愿地“喵”了一声,跃上窗子,跳了下去。
谢陟厘问道:“大将军,您是不是对猫过敏?”
“什么?”风煊强忍着眼中酸胀,死也不想在谢陟厘面前哭出来,“它就是霸道?”
那么,那只狼狗,就是雄壮喽?
明明伤口痛得要死,此时此刻,风煊还是想大笑三声。
29. 二十九 这光天化日的
谢陟厘手忙脚乱地把风煊扶上床。
打开纱布果然见伤口崩裂了, 之前已经止住的血水涌出来,冲散了原本敷着的金创药。
谢陟厘连忙重新给他上药,可那血像是源源不尽, 药粉转瞬又被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