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1 / 1)

但小秃子今年才来知青小院,还没跟其他人和动物熟悉起来,林雪君照顾这么久,心里担心得很。

可一万个不舍得不放心,也压不过治蝗抗灾的任务。

她将小秃子从怀里捞出来,摸了好几把小东西软乎乎的身体和热乎乎的肚子,这才将它递到衣秀玉手里:

“它刚开始几天可能会吭叽找人,胃口也会受影响,幼崽心态作祟,你亲近它两三天应该就能好。

“所以刚开始它吵人,小玉你一定多担待,别太嫌它烦。

“水给它管够,饿两顿也没事。如果喂了不喝,就把它放地上,不要管它。等它用几个小时时间慢慢平静下来,就会自己去喝了……”

她一条一条地叮嘱,真如要离开还没断奶的孩子一样。

大队长不放心林雪君独自出发去忙,怕那边杜教授他们忙起来顾不上照顾林雪君,又怕呼市西边草原挨沙漠近,环境差,林雪君遭罪不适应会生病。

这个时代出旅病死在路上的,到外地上工再没回来的人比比皆是,大队长无论如何不同意林雪君独行。

“去呼市领标兵奖,那是放假,去散心。有人接待,有人招呼,那能一样吗?”大队长朝着林雪君直摆手:“现在是去治蝗,做最苦的工作,塔米尔他们在那边要是能一对一地跟着你照顾你,我还能放心。他们自己都一堆活,别说照顾了,能不能跟你在一个地方都不好说。不行不行。”

“穆同志要留下来盖小楼,还有许多木匠和建设工作,这一趟也不知道去多久,你一走,这边没人懂建二层楼。”穆俊卿提出他陪林雪君往西边去时,陈木匠等人立即提出异议。

“衣同志力气小,身体也弱,到了那边别照顾不好林同志,反而需要被照顾。更何况林同志留在知青小院的大动物小动物都需要跟它们熟悉的衣同志才能照顾得来,你可不能走。”在衣秀玉提出她陪林雪君去敕勒川时,大家也觉得不合适。

“我去。”阿木古楞打猎归来,听到这事儿顾不得丢下弓和猎物,直冲进大队长家,朝着大队长大声自荐。

“你年纪比小梅还轻,又没出过门”大队长仍旧摇头。

阿木古楞将猎物往院子里一丢,踏进屋里关上门,便要据理力争。

却不想林雪君比他先开口:

“就阿木吧,他虽然年纪小,照顾人的能力却比谁都强。细心、学习能力强,人也稳重。而且我们一起做了不知多少台手术,做了多少工作,互相熟悉了解,合作起来也挺默契的。

“阿木又懂草原,那边虽然干旱沙尘大,但毕竟也是草原,阿木独自应对草原上各种事的经验也丰富。”

大队长一条条听下来,嘶一声,倒觉得阿木古楞没怎么出过门似乎也不算什么特别大的缺点了。

想一想之前阿木古楞陪着林雪君四处奔波,从没出过什么事,终于应了下来。

一群人立即忙活起来,帮林雪君和阿木古楞准备行囊的,凑路上要吃药穿的东西的,打电话给场部请陈社长帮忙订票、安排送行马车的……

并肩步出大队长家时,阿木古楞缀在林雪君右后侧,脑中回想着她说服大队长时讲的那些夸他的话。

视线定定落在她侧颜上,他抿紧嘴唇,眼神虽如盛夏潮热的细雨,背脊却挺得笔直

逐渐宽厚起来的少年背脊,已长成足以遮挡风沙的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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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0 ? 林同志的魄力

◎真是……有魄力又有趣的年轻人。◎

大火车呜呜呜, 载着从来没坐过火车的小孩儿踏上超长旅途。

阿木古楞兴奋地将窗开到最大,微微探出头,东张西望欣赏飞速掠过的风景, 还有远处在转的点缀了斑驳白雪的春山。

一回头, 发现列车内的所有人头发都被吹向脑后,发际线高的人直接被风吹成了清朝阿哥头,大脑门光可鉴人。

阿木古楞这才不好意思地拉下大半车窗,车厢里总算暖和点,‘清朝阿哥’也可以把刘海撸下来, 遮挡一下灯泡一样的额头了。

火车过大雁、牙克石、免渡河、乌奴耳这些名字奇怪的地区, 抵达博客图添水, 这些都是他没来过的地方。

绕过扎兰屯, 漫山遍野的杜鹃红灿灿得耀眼。路上穿过一个又一个山洞, 在黑暗中被轰隆隆的声音震得心里发慌。

大兴安岭的森林可真大啊,好像跟草原一样的无边无际。黑龙江的工业区城市可真繁华, 那么多骑着自行车的人在宽敞的大道上穿梭,连站台都比其他站更长更有牌面。

这时难得有一趟火车,东绕西转的像是要接上所有地区的旅客。林雪君在无尽的况且况且声中忍不住抱怨:

“路过草原上的一个露天茅厕, 火车都要停一下。”

“接一车苍蝇继续上路。”阿木古楞笑着接话。

“哈哈哈。”林雪君忍俊不禁, 将好奇宝宝阿木古楞坐火车的兴奋样子也当成了一道风景,细细欣赏。

他们坐的绿皮车没有卧铺, 只有在火车人少的时候,可以找没人坐的长凳倒卧睡个舒展的觉。

第一天傍晚时,在进黑龙江前上来了一位孕妇。彼时火车上正是人最多的时间段,每个座位都坐满了人, 连一些长排座的边缘都有人蹭半个屁股搭坐着休息休息。

大家正考虑着让座时, 阿木古楞第一个站起来给孕妇让座。

连过多个小站, 一村又一村,一镇又一镇。林雪君想换阿木古楞过来坐,他总是按着她肩膀让她坐着,照旧靠椅子站着,东张西望地观察路人,偶尔掏出自己的速写本,捏着铅笔头在空白处涂涂画画地写生。

林雪君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以为自己靠着的是火车窗边的金属厢壁,微微回神才觉脑袋下虽有硬硬的支撑,却不像金属那么硬、那么摇晃颠簸

她枕着的是阿木古楞的肩膀,身体歪靠着的是他的手臂。

孕妇在她睡着时已下了车,阿木将自己拉挺成一个最好靠的背枕,一动也不动。

入夜后的车厢十分昏暗,四周除了火车行进的噪音,只偶尔有人咳嗽两声。远处不知是哪排座位上的人正窃窃私语,风有时将他们吐出的某个字清晰送入耳中,却拼凑不出完整的句子。

林雪君懒洋洋地靠着,似乎还没有彻底醒转。眼眸微垂,目光顺着自己与阿木相依着的手臂滑向他们背贴背的手。

自己的手指放松的微微弯曲,有种毫无防备的柔软之感。指根处的小窝被阴影灌满,像没有底的深潭。

她睡得沉,半天不动一下也就罢了,阿木怎么也一动不动?他也睡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