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1 / 1)

林雪君捡了一些后直起腰,拍了拍白桦树干。在后世,呼伦贝尔白桦树林可是重要的旅游旅游景区,她现在走过这几棵白桦树,也算郊游了吧。

“怪不得德胜叔敢自己掏牛屁股。”林雪君忍不住慨叹,听了一下午的故事,他总算明白过来,得胜叔实在是个全才啊。

“对啊,我干啥啥行,学啥啥快,瞅着掏牛屁股也不难嘛。哪知道手忙脚乱的,还啥啥摸不着。”赵得胜提起这事儿,仍忍不住大笑。

“哈哈哈。”其他人便也跟着笑了起来。

一下午走过,他们并没遇到冬眠醒来的熊瞎子,也没有遇到会野蛮冲撞的大野猪,只见到两只眨眼就消失的兔子,在树上跳来窜去的松鼠和在树林间自由飞翔的小鸟。

最多的就是不断当当当敲树的啄木鸟,叫声大、敲击声也大,很吵。

满载草药回程的路上,林雪君看到了忙碌的开荒队伍。

无论男女,都推着装满石头的独轮车,磕磕绊绊地将石头运下山。山坡路很崎岖,时不时有草根树根支出来拌脚,手里的独轮车又沉又晃,如果走不稳抓不紧,就会摔倒。

掉出来的石头得重新装车不说,人还可能会受伤,最让社员们害怕的是摔坏独轮车这是现下大家很珍惜的运输工具,必须好好保护着使用才行。

社员们如此往返,一点点清掉黑土地里的石头、草根等杂物,将不适合耕种的肥沃土地,人为变成适合耕种的平整松土田。

采草药的时候在灌木和山林中穿来穿去,深一脚浅一脚地走,泥土地不受力,每一步都走得很辛苦。更何况爬坡艰难,林雪君觉得很累,常常走一小段路就要坐在树根上休息一会儿。

可瞧见这些开荒的人,她长叹一口气,忽然觉得自己的工作已经算很清闲了。

将草药放回院子里让衣秀玉做整理,之后她便带着阿木古楞跑去了大队丢石子的垃圾堆。

两个人推着小独轮车捡了许多大小差不多的小石子,回到院子后林雪君先踩平了泥泞的地面,之后便将石子均匀地洒了上去。

“这石子和泥搅和在一起,不更不平整了嘛。之后泥水一蒸发,高低起伏的不拌脚吗?”衣秀玉一边整理药材做归类,一边发问。

林雪君捶着后腰,累得话都不想说,但还是耐心地连喘带歇地答:

“院子里的动物要是把地踩得不平整了,我就再把它们踩平。”

说罢她又指了指石头路面边上的挖出来的小渠,继续道:

“我踩地的时候,把泥往中间踢了许多,这样咱们的院子中间高,两边低,就算下雨,水也只往边上的水渠里流,不会积在院子里。回头我再多推几车石子,再铺两层。

“只要我们这次石子地干燥前把地踩实了,地面就会被踩得越来越硬。石子镶进泥土里,也就渐渐成为结实的石子地面了。

“这比水泥地好,水泥地返潮,寒气重,牛马常在水泥地上趴卧睡觉会生病的。

“这也比泥地好,泥地上牛粪啥的不好清理,下雨后也容易泥泞不堪,卫生条件差的话,不仅院子里的牲畜容易生病,人也一样的。”

讲话的这会儿工夫,阿木古楞已经埋着头,吭哧吭哧地把小推车上的所有石头都铺好,再次推着独轮车出发了。

林雪君长吐出一口气,伸手想擦擦脸上的汗,发现手掌心全是灰土。可还要去推石头,现在洗了手也白洗。

她张着脏手正踟蹰,斜刺里忽然伸出一只手,手里捏着个皂香的小帕子,格外温柔地帮她擦去了脸上的汗。

林雪君转头甜滋滋地看向衣秀玉,发现小姑娘为了给自己擦汗,脚都是踮着的。

她灿然一笑,心里像棉花一样软,转头就抱住了衣秀玉,叹息着抱怨:

“好累啊。”

可是又好想要一个干干净净的石头路小院子啊。

衣秀玉用力回拥住她,一下又一下地拍抚林雪君的腰背,帮她解乏。

林雪君正想叹息,忽然听到一阵拖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好像很急的样子。

她心有所感地转头,便见一个瘸腿的老汉一摇一摆却尽量快地跑过来。他满脸愁容,还不到知青小院,只远远瞧见她,便抬臂呼喊:

“林同志,林同志,你是不是能治狗?我,我的狗要死了,你帮我看看吧,我的狗要死了……”

是驻地的光棍汉守山人王铁山,这些年只有一条狗陪着他住在山腰上的小屋里。

林雪君离开衣秀玉软软的怀抱,撑着腰走向院门口,蹙眉相迎

王老汉那条相依为命的四眼狗竟要死了吗?

【??作者有话说】

【四眼狗:眼睛上方有两团浅色毛团,看起来像长了四个圆眼睛的狗。

本书简介上方的插画活动中,小动物那张图里,左上角那只小狗长大的样子。】

71 ? 老光棍的精神寄托

◎小狗即便在生病,也是安安静静的。◎

呼伦贝尔的春天实际上很短, 6月初了,首都已经可以海魂衫外套中山装满世界乱转,在第七生产大队这个靠山面草原的小驻地里, 社员们却还得穿轻便的棉袄棉裤。

日夜温差仍很大, 虽然白天变长了,但到傍晚这个时候,能感觉到明显的寒意往脖子里钻。

从山上下来的融雪水都流淌得缓慢了,屋檐上滴答的水滴不知在什么时候慢慢汇集成了小冰锥。

林雪君穿着自己从首都带来的纯白色棉花里小袄,配灰蓝色棉裤。左右领子上各别一个红彤彤的小章, 挎上药箱, 表情专注的样子, 英气勃发, 特别靓。

她迈开大步坠在王老汉身后, 一边走一边询问那条四眼狗的状况。

“已经两三天不吃东西了,我之前想着, 狗会撑死,但饿不死的,就没当回事。

“可是今天它趴那儿跟个死狗似的, 我喊它, 它耷拉着眼睛,翻着白眼看我, 它以前没这样过。

“还喘,跟个老风箱似的,呼啦啦,呼啦啦。”

王铁山的声音很沉, 显示着他是个平时很少讲话, 严肃而沉默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