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 第六十一章 真心
【他最向往的生活】
春城城如其名,四季如春,连在最冷的年底均温都在十度以上。贴着红色福字的小窗内,热腾腾的锅气从厨房奔溢而出,冯屿端上煲好的砂锅,笑道:“都是家常菜,随便吃点。”
虽然这么说,但这对小情侣的手艺非常好。众人在圆桌前挤着,看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的八菜一汤发愣。半天才缓过神的宋悠悠红着脸喊冯屿盛饭,徐鸢则接过碗筷开始分发,嘴上还打趣道:“这么喜欢,待会让裕淮和你们合个照吧。”
客厅的拐角处,足足五层的陈列柜擦得非常干净。几年过去,这些专辑不见老旧,反倒摆得整整齐齐,上面还被林裕淮一一签上了名。
宋悠悠落座,视线都不敢乱瞟:“冯屿就算了,我一个人拍就可以了。”
冯屿不开心了:“什么叫我就算了啊!我不是人吗?”
王鑫乐了,林裕淮则失笑般看向李敬池,后者无奈地摇摇头,做了个“随他们去”的口型。冯屿起身揭开瓦罐的盖儿,乌鸡油润软烂,香味钻入鼻腔,馋得众人食指大动。
饭菜很家常,李敬池的眼眶却莫名有些干涩。这是他时隔两年来春城,毕业后的冯屿和宋悠悠还是那对欢喜冤家,和大学时没什么差别,李敬池的生活却翻天覆地。
一室烟火气热闹非凡,连带着冯屿和宋悠悠打闹声,让他这颗枯寂许久的心久违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读书的时候太苦,钟秋颖不怎么做饭,李敬池都是在食堂解决,直到后来掌勺的人变成了唐忆檀,他才从饭菜中吃出一丝温馨。
半年前的李敬池万分确切,嘴上信誓旦旦地和唐忆檀说这是家的味道,其实心中悄悄把这种滋味划分进了爱里。
于是爱瞬息万变,随着北海道一场雪融入海洋,埋没在过去的时光里。
“……最喜欢听你的歌了,下课还拉着我去唱片店,你说是不是,小池?”
宋悠悠把他从回忆中唤醒,李敬池一口饭还没咽下去,脸颊鼓得像仓鼠。林裕淮勾唇,视线瞥向他:“是啊,我都知道。”
听了这话,冯屿正色不少:“林哥,今天你在首映会上说的话我全都听到了,你说小池是你的缪斯,这么重要的话,可不能乱说。”
见他想为好友出头,徐鸢也莞尔道:“是啊,这种话不伦不类的,像表白似的。”
可怜了年过半百的王鑫大眼瞪小眼,来回看着这两个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生情的演员,半天才明白过来。联想到下午唐忆檀近乎失控的表现,他脑中一团乱麻,连饭也顾不上吃了。
宋悠悠的筷子停在半空,耳朵都竖了起来:“谁要表白谁,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冯屿把油菜心夹给她,刚要开口,林裕淮却接过话头,笑道:“是我一直单方面喜欢小池,追他到现在,没想到今天误打误撞,直接被带来见你们了。”
宋悠悠全部的血涌向头顶,表情又想笑又想哭,冯屿赶紧扶住她,生怕她连人带凳子摔在地上。
李敬池表情一片空白,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
冯屿严肃道:“你是真心的?”
圆桌下,林裕淮悄然拢住李敬池的手,说得很郑重:“是真心的。”
于是冯屿扬眉吐气,猛地拍向餐桌,又想仰天长啸,对唐忆檀竖十个中指。宋悠悠赏了他一个大耳刮子,红着脸说:“不好意思,王导、徐编,他精神不太正常,让你们见笑了。”
在座都不是见外的人,随着天色渐晚,众人聊得都很尽兴。冯屿兴冲冲地从屋里搬来一桶酒,主动为李敬池和林裕淮添上:“你追小池这事,我作为娘家人准了!这是我们家最能拿得出手的酒了,你们今天千万别客气!”
这句“娘家人”令李敬池哑口无言,但在冯屿坚定的眼神中,他还是接过瓷杯一口饮尽。这点量对两人来说都不算什么,林裕淮也摇着杯子,慢慢品着喝了。
酒色橙红,气味香烈,刚入口是烧嗓子的火辣感,紧接着带来无尽的回甘。林裕淮眸如清潭,露出笑意:“一直听说春城人很会用药材煲汤做酒,今天算是尝到最正宗的了。”
王鑫眼前一亮,想讨杯酒喝,徐鸢却不动声色地拉住他的袖子,摇摇头。她笑而不语,朝冯屿道:“王导开车来的,我也不常喝酒。”
冯屿很好说话,立刻把酒桶拿下桌:“好好好,那你们多吃点,喜欢的话下次再来。”
时钟指向八点,桌上的饭菜被一扫而空。宋悠悠脸色亮红,显然很开心大家捧场,冯屿则拉着林裕淮的手,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李敬池的事:“他这个人看起来脾气差,但其实嘴硬心软,你要是惹他生气,给他唱两首歌再哄一哄准就好了……”
李敬池没脸再听他说下去,反而是林裕淮听得非常认真,还时不时点头。
冯屿打了个饱嗝,胳膊肘往外拐:“小林,你们以后要是吵架了,你就来我家找他,我死也要把他拽过来!”
眼看着他连小林都叫上了,李敬池想用酒去堵他的嘴。冯屿赶紧谢绝:“我还是不喝了,悠悠这几天不太方便。”
不方便什么?所有人头顶都挂着一个问号。
没有人深究,剧组辛苦工作一整天,此时王鑫已经有了些困意,宋悠悠热情地把他们送到门口,还送上几包亲手做的桃酥,挥手道:“下次再来!”
门缓缓合上,李敬池的瞳孔被映得发亮,在暖色调的灯光中,宋悠悠插着腰指挥冯屿去洗碗,还好奇地打探着首映场发生的事。冯屿弯着腰收拾卫生,也不闲她唠叨,有一搭没一搭地讲着电影。
这种小日子虽然简单而平淡,但却是李敬池最向往的生活。
门关上了,林裕淮拉起他的手,哈出一口热气来为他暖手,打断了胡思乱想:“想什么呢?回酒店了。”
等回到酒店,李敬池洗完澡准备歇下,才终于意识到冯屿那句“不方便”是什么意思。
浴室的冷水哗哗地流着,纵使是冬天,李敬池还是觉得身体滚烫。
李敬池仰起头,让冷水从额头流下。这是他今晚第三遍冲冷水澡了,即使水再冰,还是关不住心里横冲直撞的野兽。那种浮躁来势汹汹,如同一只被锁在铁笼里难耐的老虎,用利爪刮着地面,渴望去冲破某种固执。
想到晚饭的那几杯药酒,李敬池心里把冯屿骂了一万遍。
春城人爱做大补的汤汤水水也就算了,冯屿生怕火候不够旺,还特地等林裕淮说了真心话,上赶着给他们喝。
李敬池蝴蝶骨贴着冰冷的瓷砖,吐出的气都是热的。他已经自慰过两次了,下身性器却还是笔直立起,坚硬得像石头。
电话响了,李敬池裹住浴巾,仓促地接了起来。林裕淮的声线隐隐发哑:“小池,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奇怪。”
他是唱歌的嗓子,声音颇具磁性,光是说话就能让现在的李敬池想入非非。
“小池?”
李敬池喉结滚动一瞬,道:“不只是有点奇怪,冯屿给我们喝的是药酒,照现在这么看,这酒里面估计全都是大补的东西……怪不得他不但不喝,还不给王鑫和徐鸢喝。”
那边传来水声,同样在冲澡的林裕淮道:“我试过了,最麻烦的是自己根本解决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