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说得直白,甚至可以说毫不留情面。
李敬池几乎是立刻否认道:“我不是……”
庄潇移开视线,只看向刘璐:“你是我第一个见到的毫无背景、毫无代表作,从未有任何名气就签约蔚皇的人。”
李敬池突然明白了那天车上陈意的话。
他的声线并未弱下来,反而显得冷静而镇定:“蔚皇有无数个高层,为什么你偏偏说是唐忆檀。”
庄潇起身,夜空中他的眸子很亮,瞳孔如海洋般浩瀚:“因为你的经纪人是柳瑾,你知道柳瑾在你之前还带过谁吗?”
“她只带过我一个人,李敬池,唐忆檀很重视你。”
李敬池想说点什么,但庄潇随手扔开毛毯,朝拍摄中央走去。他看着庄潇背影,昔日幻想中的影子轰然碎裂。
他突然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庄潇。
手中钢笔掉落在草丛上,可怜地翻滚了几圈,被裹满潮湿的泥土。等到夜戏终于收工了,一个人来到他身边,捡起地上的钢笔。李敬池随着那只黑色短手套向上看去,只见林裕淮笑道:“捡来的东西还用着呢?”
李敬池接过钢笔,终于还是用纸巾擦干净泥土,垂眸道:“主人不想要了。”
林裕淮在他身边坐下:“庄潇很重视自己所属的东西,你用过他自然不会再用了。”
李敬池这时才意识到什么:“你知道?”
林裕淮嗯了一声:“我又不是傻子,全剧组就我和他算比较有钱,不是我掉的笔,那肯定是他掉的。既然他不要你就留着用呗,以后没戏接还能接个好价钱。”
不知为何,这句话从林裕淮口中说出并不过分,李敬池摇摇头,收好钢笔。想到庄潇刚才略显刻薄的话,李敬池终于还是问道:“庄潇是个怎么样的人?”
林裕淮随口道:“演技很好但感情淡漠、没什么共情力的人,你见过他有什么圈内好友吗?”
好像是没有,庄潇从出道至今都没什么绯闻,平日被拍到的聚餐也都是剧组应酬。但李敬池皱了皱眉,像是维护他般下意识否认:“不,庄潇在演戏的时候可以全情带入,平时也没有关于性格的恶评。”
林裕淮没有急于反驳,只是静静看着他:“记得我第一天和你说的吗?他从来不是代入派,这辈子都在演戏。你可以说任何一个人难以从戏中抽离,但这个人绝不会是庄潇。”
这番话引起李敬池心中的抵触,林裕淮像是预料到了什么,他轻轻拉住李敬池的手,凑近在他耳畔说道:“不信的话要不来试试?”
李敬池与他拉开一段距离:“试什么?”
林裕淮笃定道:“他就在对面,我们打个赌,无论我今天做了任何荒唐的事,庄潇也会不为所动。”
李敬池道:“不可能,如果是很离谱的事呢?”
“那就赌你的合同,如果你输了,蔚皇合约到期后来我的工作室。”林裕淮唇角勾起不易察觉的弧度,“如果我输了,想要什么随便开口。”
时间在这刻停止,李敬池还没有开口,林裕淮就亲了上来。
他的吻很烫,唇很软,吻得也很深。两人的唇紧紧相贴,林裕淮的五指抚上他的后颈,逐渐加深了这个吻。
灼热的气息在唇齿间传递,李敬池睫毛微微颤动,而林裕淮却吻得很克制,并没有再进一步的索取,似乎这只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个赌约。
李敬池大脑一片空白,心境如山坡般起伏延绵,远处剧组无数人正在专心工作,并未在意角落里的他们。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李敬池几乎瞬间就捕捉到了那个身影庄潇的眼神冷淡而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他在看着他,而他在和林裕淮接吻。
下一刻,李敬池回过神来,他狼狈地推开林裕淮。后者早有所料,将伸向自己的手牢牢牵住,将这一幕展现的自然而暧昧。
林裕淮看向唇上还带水光的人,缓缓放开手,以投降的姿势说着截然相反的话:“我赢了。”
李敬池深呼吸几次才强行压制住内心的怒意,他抓住林裕淮的衣领,压低声音道:“林裕淮,你疯了!这是在剧场,要是被拍到或者被看到,你以后都不想当艺人了?”
“我们成功了,也没被发现,这不刺激吗?”林裕淮站起身,军靴碾过钢笔掉落的痕迹,在土壤中印下压痕。他唇角微微扬起,脸上的迷彩有种侵略性的帅气,刹那间便让李敬池想起那日在公路疾驰的画面。
林裕淮深邃的双眼穿过重重人群,与庄潇交汇,他双眉蹙起,似乎在看一个并不认识的人。
李敬池道:“你当着庄潇的面亲我,就是为了一份合同?”
林裕淮双手抱胸,面带笑意:“不,我就是想赢一次。”
李敬池瞬间哑了火,他原想骂一句疯子,却听林裕淮说道:“那天给你庄潇微信时我在赌他不会加你,但我赌输了,于是这次我赌他不会在意你,现在是我赢了。”
一个大胆又疯狂的赌徒,这是李敬池心中唯一的想法。
林裕淮对他摊开手掌,道:“别做他粉丝了,李敬池,来喜欢我吧。”
22 | 第二十一章 刁难
【究竟是谁的私心在作祟】
李敬池的睫羽轻颤着,在脸颊上落下一道阴影,从林裕淮的角度可以看到他微红的眼尾。没过多久,那只手轻轻放在他掌心,李敬池抬起头,冷白的脸颊透出几分坚硬,仿佛那种刚哭过的神情仿佛只是林裕淮的错觉。
他反客为主地握住林裕淮的手,以指尖刮过掌心,抬眼问道:“有什么好处?”
世界沉寂了十秒,林裕淮定在原地,已然忘记远处的庄潇,就在场记呼喊着两人名字跑过来时,他才彻底回到现实。
场记是个中年男人,并未把他们牵在一起的手放在心上:“两位老师,今天拍的差不多了,就是刚才徐编发来了消息,说可能要改戏。”
李敬池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在看到庄潇收回目光后才彻底垂下眼眸。
林裕淮也放下手,问道:“怎么这么突然,她要改哪场戏?”
场记摇摇头,怀着歉意道:“不好意思,我也不太清楚,您要不问问王导?”
他说完便匆匆离去了,广袤无际的草地中又只剩下两个人,但方才暧昧的氛围早已消失殆尽。林裕淮侧过头,忍不住道:“你如果来了我工作室,想要什么都可以。”
“那有什么不一样吗?”李敬池抬脚走向王鑫的方向,“你输了和你赢了都是相同的结局。”
林裕淮想起赌注,不经失笑,而李敬池的背影已走出数十步,头也不回道:“走吧,去问问王鑫要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