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没得到满意的答案,林裕淮大步追上来,扳过他的肩膀:“李敬池,你真的不认识唐忆檀?他是蔚皇的CEO,你说你不知道?”
空气出现半分钟的凝滞,两人对峙着,最终李敬池扼住他的手腕,低声喝道:“我说了不认识他,放手,你弄疼我了。”
他的声音发哑,眼尾泛红,林裕淮退开半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对不起,我以为你和他是”
李敬池打断他的话:“没事,不用道歉。”
见他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胸口,李敬池伸手拿下钢笔,这才反应过来林裕淮话中指代的意思。他暗自松了口气,抬眼道:“你是想问这个吗?”
林裕淮点头:“对。”
李敬池大方递出钢笔:“路边捡到的,我随便用了下,如果你认识唐忆檀就帮我还给他吧。”
他的神情轻松,口吻也带着无所谓,林裕淮看了他片刻,双眉微微皱起,却始终没有接过笔:“没什么,我以为唐忆檀特地过来探班了。”
李敬池选择性忽视了他加重咬字的“特地”,礼貌道:“林哥如果有事想和唐总商议的,我把我经纪人推给你?”
“不用,随便问问而已。”林裕淮摇摇头,刷卡进入转角的房间,“我就住在你对面,有事找我。”
直到看着眼前的门彻底关上,李敬池才从紧张的状态中松懈下来。如他所料,他刚才这番表演可谓是天衣无缝,林裕淮不但没有接过这支笔,也没有对他和唐忆檀的关系起疑。
端详了庄潇的钢笔片刻后,李敬池上网查了一下,当看到这支笔不菲的价格时,眼前的钢笔顿时如烫手山芋般棘手。没有多想,他给钢笔的主人发了条消息,随后小心地将它收进抽屉里。
做完这些后,李敬池脱下衣服,迈入淋浴间。热水倾泻而下,彻底洗去他奔波整日的疲惫。他撩起额发,透过还未被雾气完全笼罩的镜面看到自己泛红的肩膀。
那是刚才被林裕淮紧紧握过的地方。
第二天,天色破晓,第一缕阳光穿过云层,而一念成邪剧组也已经到场开机。王鑫挂着两个黑眼圈坐在最高处,看着睡眼惺忪的众人直摇头。
昨夜大部分人只睡了不到五个小时,而李敬池更是一夜未眠。他强忍着困意开始拉伸,听一旁的武术指导道:“今天的打戏有点危险,大家做好热身,过会避免受伤。”
徐鸢是个不愿将就的人,剧本上谢家两兄弟的相遇戏是在破晓,趁着这几天天气好,大气能见度高,她便点名要提前把这场戏拍掉。
李敬池军靴踩过断壁残垣,背靠墙壁上,场记打板,摄像随轨道渐渐拉近。
细碎的玻璃声从耳畔传来,林裕淮骤然回头,在看到李敬池时有一瞬间的失神,还未反应过来,对面的李敬池却后退半步,眼神警惕,像在打量未知的敌人:“谢元,放下武器,你的团伙已经被通缉了。”
林裕淮怒火中烧,提起他的领子狠狠说道:“谢初,你不在家待着跑这里来干什么?嫌命太长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林裕淮看错了,李敬池眼中划过一丝轻视,刹那间,他抬起枪,左手虎口大张,而对面林裕淮低头迅速闪避,以一个后滚翻躲开侧踢。阳光从破败的房顶照入场地,摄像调整角度,监视器中,李敬池站在光下,而林裕淮半蹲在阴影之中。
林裕淮站起身,眼中透出寒意,李敬池从侧面可以看到他手套下方深深扎入的一块碎玻璃,此时鲜血正不断渗出。然而王鑫没有叫停,整个片场寂静无声,只能看着两人演下去。
镜头给到李敬池的胸徽,他举起枪,对准林裕淮:“跟我回去。”
林裕淮甩了甩手,布满脏污的眼中划过坚毅,他飞速向前奔跑,却被射在脚边的子弹挡住了去路。林裕淮抬起头,骂了句脏话:“你真想杀了我啊?”
话音落下,他抛出匕首,李敬池侧身闪避,却被前者绊住,伸手夺枪。手枪应声落地,两人翻滚缠斗着倒在地面上,李敬池掐着他的脖子,双目赤红,而林裕淮呼吸困难,艰难地够着远处的枪。
下一刻,他将枪托砸向李敬池太阳穴,李敬池松手躲避,却因为来不及,被砸中肩膀,发出一声闷哼。
王鑫眼前发亮,喊了声“咔”。
两人从地上爬起,助理上前,林裕淮随手擦了下汗,摸摸他凌乱的短发,问道:“没事吧?”
李敬池原本想说没事,但正当他活动肩膀时,一阵刺骨疼痛袭来,让他伸出的手停滞半空中。意识到不对劲,林裕淮一把拉住他,敏锐道:“你肩膀怎么了?”
李敬池蹙眉:“没事,嘶”
不顾他的制止,林裕淮迅速解开李敬池的衣服。他的皮肤很白,更是衬得那抹隐隐发黑的淤青触目惊心。
17 | 第十六章 合同
【他不是什么好人】
李敬池拉住领口,对围上前的工作人员说:“一点小伤而已,麻烦拿下纱布和碘伏,他受伤了。”
林裕淮这才发现自己袖口晕出一片血迹,他想关心李敬池的肩伤,却被助理摁着坐下。见状,王鑫叹了口气,收回想要再保一条的话:“演员辛苦了,休息一会。”
李敬池并不娇气,也没觉得肩上有多痛,在喷了点云南白药后,他拒绝了统筹提出去医院的想法,随手拿了个折叠板凳就在王鑫身边坐下。
他也不说话,就这么跟王鑫一起看着监视器。没过多久,缠好纱布的林裕淮也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李敬池身边,眼中意味不言而喻。王鑫揉揉太阳穴,重新播放起拍摄画面。监视器中,林裕淮饰演的谢元动作快准狠,而李敬池眼中情绪也拿捏得十分到位。
王鑫点了暂停,倒回去几秒,指着画面中的李敬池道:“就是这里,这种轻视又不甘的感觉很好,是谢初的味道,看来那天是把我讲的戏听进去了。”
他本以为李敬池会谦虚一番,谁料这人皱着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王鑫轻咳一声,没让话掉到地上,“还有个问题啊,别人都是想让好看的半边脸对准镜头,但你偏偏要低着个头,你告诉我你演戏的时候在想什么?”
林裕淮凑上前仔细看了一番,这才发现王鑫所言不假。李敬池也没有过多解释,言简意骇道:“抱歉,下次不会了。”
王鑫挥挥手,没有过多计较:“休息好了过会再来一条。”
远处徐鸢停下打字的手,道:“明天吧,现在时间过了。”
在几人谈话中,天边朝霞一片,阳光填满了整个场地。李敬池后知后觉,这才发现开拍前徐鸢特地强调的时间与光影构图都有关。王鑫见怪不怪,并未责备他,反倒脸上满是轻松:“行,明早再拍。”
导演发话,剧组众人开始搬运道具,赶赴下一幕戏的场地。林裕淮拉住李敬池,目光停在他的肩膀:“你肩膀没事吧?”
李敬池活动了一下,嘴上说着没事,但还是被微微抖动的唇出卖了真实想法。林裕淮小心地揭开他的衣领,压低声音道:“是我昨天弄的吗?”
李敬池本想说是,但在看见他那副小心翼翼的表情,又把所有话咽下了肚子。他摇摇头,用了个拙劣的借口:“没有,昨晚洗澡的时候不小心摔了。”
林裕淮道:“你下午还有戏吗?我带你去医院。”
玉城影视基地偏远,距离市区尚有一段距离,开车往返至少两个半小时。李敬池不愿耽误他的时间,也不想被记者捕风捉影到什么,便道:“算了,不是什么大伤,贴几天膏药就好了,我晚上和璐姐还有一场戏,没必要特地跑趟医院。”
林裕淮没说话,转身去保姆车上翻找一阵,再下来时手上拿着一张膏药。他也不客气,自顾自把李敬池上衣的扣子解了大半,光天化日之下,直接摁着人贴了膏药。
膏药与肌肤相触,传来冰凉的感觉,李敬池轻嘶一声,但林裕淮的掌心却又十分温暖,轻轻帮他揉搓着伤处。或许是玩音乐的缘故,林裕淮五指纤长,指甲修剪整齐。随着揉搓的动作,他温热的指腹不断刮过李敬池的锁骨,弄得人心里发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