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 1)

“不累。”李敬池喃喃,“就是感觉有点难抽离,好像我还是谢初,刚刚就在边境和你告别。”

方才他们演的是谢初的杀青戏,林裕淮知道他会过分投入,便用手抚过他的额头,轻声说:“我一直都在。”

李敬池怔怔看着他,林裕淮伸手将他拉起来:“吃中饭了吗?一起吃点东西?”

两人拾级而上,李敬池问:“点外卖吗?”

林裕淮沉思片刻,否定地摇头:“这附近外卖都不太行,吃火锅怎么样?”

李敬池本以为他的意思是出去吃火锅,谁料林裕淮把他推到沙发上,自己则系上围裙:“等着,过半小时就能吃了。”说罢他还贴心地把遥控器和手柄塞到李敬池手上,“想看电视的话自己看,游戏也都可以玩。”

李敬池看他砰地关上了厨房门,丝毫没有让人帮忙的意思。他打开电视,正要把手伸向墙上的电影,却看到电视机后放着一卷录像带。

那卷录像带已经微微蒙尘了,或许是之前被主人遗忘在角落。李敬池用纸巾小心擦去灰,将它放入一旁的录像机,随即按下播放键。

画面出现,录制者的手抖了一下,将镜头对准林裕淮。李敬池心想,或许这份录像已经有些年头了,因为画面中的林裕淮脸上有几分青涩。录制者听声音是个年轻男人:“裕淮!向镜头打个招呼。”

林裕淮挥了挥手:“大家好,我是林裕淮,很高兴今天能参加赵老师的访谈,如果大家有什么想知道的,我一定知无不言。”

采访者:“最近你的新专辑简直是火遍了全国,请问可以分享一下词曲创作的灵感吗?”

林裕淮沉吟片刻:“森林这张专辑主要抒发了一种对自由和自然的向往,说到主打曲的词曲,其实我是从一部大学生自制的电影中得到的灵感。”

采访者又问:“是什么电影,可以推荐一下吗?”

“当然可以。”林裕淮笑道,“叫《浮生日记》,讲的是大学生打破现实束缚,最后实现梦想、迎接自由的故事。”

采访者噢了一声:“听起来很热血呢!”

在这一刻,李敬池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一段采访从未释出,他也没有见过。比起这卷封尘许久的录像带,李敬池更诧异于林裕淮说喜欢浮生日记居然不是客套。

而这部电影与采访者形容的恰好相反,它是一部以冷色为主基调的沉闷电影,主角在人生失意,多次受命运重创,最后几乎是头破血流地打破吃人的生活,迎接薛定谔的自由。李敬池可以懂林裕淮的心情,因为他在拿到本子的时候也很触动主角这种被反复浇灭,却依旧渴望梦想的信念感,如野草一般割不断、烧不尽。

他看着屏幕,没有发现不知何时出现的林裕淮。后者静静靠在墙上,看着电视中播放的视频,眼中流露出一丝悲痛。

屏幕上还在继续,见林裕淮笑而不语,采访者说:“感觉你很喜欢看电影,以后有进军影视行业的打算吗?”

林裕淮迟疑了一瞬:“可能不太有,写歌的话倒是可以。”

采访者似乎在点头:“最后替你的粉丝朋友问一句,请问下一张专辑在准备吗?有什么已经写好的歌吗?”

林裕淮:“下一张专辑可能会尝试不同的风格,有一首歌已经写好了,叫底色,希望大家会喜欢。”

录像到这里戛然而止,黑色的屏幕倒映出二人的身影,见林裕淮来了,李敬池问:“这份采访视频……当时没放出来吗?”

林裕淮嗯了一声:“当时没录完,后来也没机会录完了,他在那场车祸里走了。”

李敬池低声说:“对不起。”

柔软的沙发凹陷下去,林裕淮在他身边坐下:“你对不起我什么?我还得感谢你,森林这张专辑的灵感就出自你们电影。”

李敬池说:“但这部电影没什么制作成本,我演的也不怎么样。”

“不。”林裕淮整个人后仰,双腿交叠着,将身体埋入沙发,“这是我当时最喜欢的电影,也看了很多遍。你在里面诠释的很好,刚好有大学生那种迷茫的感觉,如果让老戏骨来演,可能反而会过了头。”

李敬池苦笑,当时他除了上学还要一周打三份工,寄往家里的钱不仅要还债,还来给弟弟治病。

“不过”林裕淮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一切都过去了。”

这句话虽然说得轻松,但李敬池清楚地知道林裕淮一路走过来有多难。时间宛若诡谲的迷宫,既能指引人走向多舛的命运,也可以抚平一切创伤。这卷录像带让他看到了当年那个二十岁出头、意气风发,嘴上还说着不打算做影视行业的林裕淮,也从侧面印证了如今的林裕淮并未被一场车祸打倒。

两人对视,李敬池凝视着他的双眼,林裕淮将手抬了起来,二人距离越来越近。正当他的指尖要触及李敬池的脸颊时,突兀的手机震动声响起。

林裕淮放下手,指了指脸的位置,做了个“睫毛”的口型。

李敬池点点头,随手一抹,但似乎什么都没有摸到。他顾不上这么多,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明晃晃亮着一个唐字。

金主电话,不得不接。他比了个手势,示意自己要接电话,便转身去了阳台。林裕淮点点头,目送李敬池的背影离去。

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林裕淮垂眸,良久,他起身拿起录像带,放进书架上的小盒子收好。

远处的阳台上李敬池皱着眉,似乎在和电话那头据理力争什么。房间里,林裕淮凝望着他的背影,良久,他的手轻微地发抖,眼睫垂下,口中轻声道:“……我的缪斯。”

另一边,李敬池接起电话,听到唐忆檀说:“出去干什么了,没和毛路说?”

李敬池有些敷衍:“和程妈说了,没见到毛路,就没和他说。”

“下次记得和他说一声。”唐忆檀的语气不容置喙,“要是你被人绑走了怎么办?”

李敬池心道你闲着没事就去吃点药,嘴上却说:“哦,知道了。”

唐忆檀像是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懒洋洋地问:“现在在哪?过会我来接你。”

李敬池谢绝:“不用了,我在和剧组的人一起排戏,晚上自己会回去。”

唐忆檀问:“只有你和林裕淮两个人?”

李敬池嘴上胡扯:“当然不是,还有别人。”

那边传来浅笑声:“我怎么记得昨天林裕淮是单独和你约的戏?”

李敬池态度敷衍:“后来大家都来了……不说了,挂了,他们还在对戏。”

手机传来短促的忙音,唐忆檀望着被挂断的电话,又再次看了眼毛路发来的信息。他的神色晦暗不明,指尖停留在信息中的照片。

照片里是林裕淮摘下头盔的侧脸,他勾着唇,眉目英俊,对面李敬池的短发被微风吹起,眼中冷意褪去,带着几分柔和。狗仔抓拍的很灵动,两个人宛如刚刚相恋的小情侣,光是对视都带着春风的气息。

李敬池刚刚敷衍完唐忆檀,另一个电话紧跟而来,柳瑾语气急促的像机关枪:“你大白天搞什么?口罩也不戴一个跟林裕淮出去兜风?他穿一身黑,还骑摩托耍帅,你们生怕媒体不拍下来放社交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