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良皱眉,他嚼到姜末了。
真是?难懂,腥气十足的肉油炸后是?香的,葱姜炸熟了怎么还是?那股子味。
小崽看?他苦着?脸咽下肉,他斜眼?小声说?:“难怪你受气挨欺负。”
隋良觉得好笑,他一个小屁孩还来给?他讨公?道了。
“我的事我自己能解决,我又不是?没嘴巴。”隋良拍下外?甥的后脑勺,说?:“以后再没礼貌,我的巴掌要落在你嘴上。”
小崽看?眼?从屏风后走出来的爹,再看?看?老?神在在的娘,他默默闭嘴了。
“开?饭了。”
小春红端着?热锅子过来,张顺跟在后面提着?装炭火的铁桶。
绿芽儿听到声开?门走出来,五个人都无事人一般围着?铁桶坐下,如往常一样聚在一起吃菜。
小崽挟个豆腐丸子小心翼翼放绿芽碗里,绿芽儿笑了,她轻快地说?:“谢谢小崽。”
“嗯,不谢啦。”话里颇有些不情不愿。
绿芽儿不在意,她给?小崽挟片烫熟的腊肉片,眼?神触到隋良的脸上,见他一脸的疏离,她收起脸上的笑。
隋玉跟赵西平对视一眼?,夫妻俩默默看?戏不说?话。
“我怎么听到有人在喊门?”绿芽儿突然开?口,“我出去看?看?。”
隋玉以为小姑娘不自在,也就由她去了。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绿芽儿披着?一身风雪跑进来,说?:“婶婶,是?扈中郎将府上的仆从来了,他送来一车的釉面瓷,我让他跟张顺他们?一起吃饭去了。”
隋玉往外?看?一眼?,天已经?黑了。
“这么晚还过来了?”她问?。
“说?是?担心明天雪下大了,路上不好走,万一驴车翻了,一车瓷器要摔坏的。”绿芽儿说?。
隋玉看?向隋良,说?:“你待会儿过去一趟,留扈家仆从在这儿过一夜再回去,这会儿城门估计已经?关上了。”
隋良点头?。
“对了婶婶,你听没听说?大司马一族倒了?今天去祭拜大司马的霍家人是?大司马的远房旁支。”绿芽儿又找个新话茬,“听说?霍家还出过一个皇后呢,皇后没了,霍家一族也灭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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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玉跟赵西平一脸的震惊,她压低声问?:“怎么回事?”
“听说?是?谋害太子。”绿芽儿同样压低声。
话说?着?这儿,一屋的人都不敢接话了,也不敢再往下说?。
“吃饭吃饭。”隋玉开?口。
饭吃到尾声,隋玉突然想起来,她跟绿芽儿和隋良说?:“等过了年?,你们?进城打听打听,霍家倒了,他们?家能弹会唱的家伎有没有穷困潦倒吃不上饭的,看?能不能忽悠几个跟我们?去敦煌,库尔班和安勒近两年?估计在客舍待不住了。”
“这事交给?我,我对城里的地盘熟,我能去打听。”绿芽儿大包大揽。
“良哥儿也去,霍家的远房旁支见过你,有今天的香火情,你能凑上近乎。”隋玉说?。
“好,小崽也跟我一起去。”隋良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我们?去看?看?扈家送来的釉面瓷。”隋玉也吃饱了,“孩儿他爹,你慢慢吃,我们?出去转一圈消消食。”
赵西平没意见,不用分心听她说?话,他还能吃快点。
院子里已经?下白了,人走上去,一脚一个雪印,咯吱咯吱响。
冒着?雪去后面的大杂房,一群奴仆正在从驴车上卸瓷器,瓷壶三十个,瓷杯四十个,瓷碗五十个,瓷盘是?一摞二十五个。@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隋玉举着?油盏把玩着?瓷盘,陶土盘上了青釉又回炉烧过,盘底还有红色的印章,火光落在盘里,清亮的光泽如水流动。
不愧是?官窑里出来的好东西。
“劳你回去替我跟你主子道声谢,这车瓷器我很喜欢。”隋玉跟扈家仆从说?。
仆从轻声应诺。
隋玉交代小喜提前用干草把瓷器缠一圈,再垫上干草码木箱里,免得到了动身的那天,事赶在一起匆忙间再马虎了,把瓷器颠碎了可就糟蹋了。
两天后就是?除夕,吃过年?夜饭,隋玉和赵西平收拾妥当带上家仆和家眷一起进城,今夜进城的人多,没人顾得上他们?。
皇城根下的傩戏比敦煌的傩戏可热闹多了,锣鼓喧天,街上人挤人。隋玉看?得太入迷,身上的钱兜被割走了她都不知道,还是?夜里回到驿站才发现身上的钱兜没了,绳子的断口整整齐齐的。
隋玉骂声晦气,过了除夕她就不进城了。
……
正月十八,隋良牵着?小崽跟绿芽儿一起进城,耗了五天的时间,他们?终于打听到霍家抄家时赶出来的家伎的踪迹。有样貌有身段有唱腔的家伎投进其他官宦家,也有五个倒了嗓子和容颜老?去的家伎无处可去,之后赁了房子住在咸阳原,日常接一些哭丧或是?卖艺的活儿糊口。
这些人在长安遭嫌弃,隋玉是?丝毫不嫌弃,倒了嗓子不能唱就弹琵琶,容颜老?去,姿色不在的伎人待在客舍反倒比年?轻貌美的更省事。
谈好工钱,有四个伎人愿意随她去敦煌。
剩下的日子,隋良和绿芽儿带着?奴仆天天在长安城进进出出,年?前看?好的染料、跟驴肉贩子定下的驴皮膏、年?前跟铁匠定的大铁锅和铁板、从其他商队手里买来的缎花锦、在东市买的粗布和帛布,在一月底陆陆续续都买了回来。
二月初二,隋宋两家的商队离开?驿站,他们?前脚刚走,驿站里的驿卒后脚就接到宫内的旨意,是?废除营妓慰军的政令。
不是良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