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西平忍不住侧目,他现在相信了张顺的话,隋良娇气?归娇气?,心里的主意还是不少的。
隋玉比出?大拇指,“有?远见。”
隋良乐滋滋的。
竹简看完了,进货用了二十万又八千八百钱,路上来?回的通关钱是一万七千多钱,主要是马入关的税钱高,之前隋玉带商队一来?一回,大概是在一万二千钱出?头。
隋玉蹲下去,她捡块石头在地上写写画画,这一趟刨除进货、过关以及粮草所花费的钱,一共赚了五十五万六千六百钱,二成利就是十一万一千三百二十钱……她深吸一口气?,真让人肉疼啊,这比买奴仆的价还高了。
“算出?来?了,二成利就是十一万一千三百二十钱,加上三年?前该分你们的一万三千四百钱,不过这要刨除丁全的六百一十钱……我算算,除了丁全,其他人每人得?六千钱,外加上遇到鬼火那次,我承诺除了丁全,每人得?二百钱,所以是六千二百钱。”隋玉吁口气?,她扯出?笑,说:“你们不辜负我的信任,我就让你们腰包鼓鼓,谁能干谁得?钱,张顺最终得?一万二百钱,大伙鼓掌。”
比心跳还热烈的掌声呱唧呱唧响起,张顺挺直腰背,这一刻,他胸中的成就感淹没了过往所遭受的一切不堪和不平,如获新生。
“接下来?再为?你们自己鼓掌,风风雨雨闯荡五年?,受的惊担的责、流的血淌的汗、磨薄的鞋底、穿臭的衣裳、大腿根上磨的茧子、干裂出?血的嘴唇、晒伤的皮肤、冻伤的脚趾……一切都是值得?的。”隋玉把话说给奴仆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赵西平望着她,他抬手大力?拍响。
小春红抹了下眼睛,擦不干的眼泪砸在地上,淹没在掌声里,她眼里含泪,面上带笑,她用五年?的时间赚了她兄嫂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财,这两个短命的卖了她是送她一场富贵,他们心黑眼瞎,活该穷一辈子。
掌声经?久不息,阿水、花妞、阿羌和大壮在一旁看着,她们眼睛发亮,像是在人群里看见了自己,不管是钱财还是这时的赞誉,都勾动了她们的心弦。
“一箱装了多少钱?”隋玉偏头问隋良。
“恰好是六千钱。”隋良紧紧攥住姐姐的胳膊,他咬牙问:“真给啊?”
“给,言必行。”隋玉捂胸口。
“一箱就是六千钱,你们各搬一箱走。”隋玉咬牙豪爽道,“张顺搬两箱,多出?来?的钱正好分给其他人,没分到的到我这里来?拿。”
说罢,隋玉看赵西平一眼,他走来?帮忙开钱箱。
丁全上前一步,殷勤地说:“主子,你看我的伤也?养好了,下次商队出?关,我也?能跟着去。”
“不用不用,我们的人够用了,丁全你就在家种地吧。”阿牛跳出?来?阻止,多个人分钱,他可就要少分好几百钱。
“是啊,地里的活也?缺人,你不适合再走商,胆子太小了。”张顺指的是遇到鬼火的事?,烧到头发都不知道跑,太蠢了,他不愿意带这种人一起走。
丁全看向隋玉,隋玉含糊说:“练武的事?你别停下,哪天商队的人手不够了,你就补上。”
好歹是个希望,丁全重重点头,“我一定好好练拳脚功夫。”
六百钱跟六千钱的差别比人和狗的差别都大,太刺激了,他受不了。
钱财分出?去,鸡肉也?炖好了,赵西平把商队带回来?的桑酒开一罐给他们庆功。
“良哥儿,晚上回屋的时候,你也?搬一箱钱走。”隋玉举杯跟弟弟碰一下,高兴地说:“祝你也?祝我,祝我们有?了好日?子,我事?业有?成,你也?长大了。”
“还有?我还有?我”小崽端碗米汤挤过来?,“我也?要碰杯。”
“叮”的两声,红的白的都下肚了。
买骆驼
酒吃到正酣, 隋良想起来买回来的桑树苗还没种下,不?过考虑到是移栽在木箱里,早一天晚一天不?耽误什么, 他又晕晕乎乎地喝口桑酒。
小崽跪坐在椅子上?, 他托腮看着满面红晕的舅舅,目光不时落在碗里亮红色的酒液上?。
“主子, 我敬您一个。”小春红端碗过来,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瞒您说, 在长安的时候我们私下还议论过,猜测您会不会把这一大笔钱分给我们。是我们小人?之心了, 我给您赔个罪。”
趁着爹娘的注意力都在小春红身?上?,小崽迅速探身?,眼巴巴地问:“舅舅, 酒好喝吗?”
“有点?辣,你?不?是喝过?”
“我没喝过。”
“是吗?我记岔了?”隋良有些醉了,他端碗递过去,说:“你?尝尝。”
小崽捧碗贪婪地大喝一口,酒液入喉, 他呛得想?吐,但?看大伙都喝得开怀, 他又觉得说不?准咽下去就品出?滋味了。一大口酒进肚, 他赶忙舀勺鸡汤喝, 鸡汤入肚,他咂咂嘴, 似乎品出?酒的美妙。
“爹, 我想?喝口酒。”
赵西平看看他,想?着隋良六七岁的时候尝过屠苏酒, 他倾过酒碗,说:“你?还小,少喝一两口尝尝味,别醉翻了。”
小崽连连点?头,他先?喝口香浓的鸡汤,又屏息抿口酒,浓郁的桑果香在嘴巴里像草一样冒头生长,鸡汤的油腻飞快散去,他夹着眉吁口气,认真地说:“酒佐肉才有好味道。”
赵西平“嘁”一声,“你?还品上?了,不?准喝了,喝醉了你?娘要揍你?。”
“什么?”隋玉只?听到后两个字,一回头看隋良的目光已经放空了,她赶忙说:“不?让他喝了,小崽,你?跟你?爹扶你?舅舅回去睡觉,今晚也别洗了,明天醒酒了再洗漱。”
隋良醉酒了也不?闹,就一个劲傻笑,赵西平给他打水洗脚的时候,他指着他痴痴地笑,把赵西平笑恼了,他拎小崽过来,他往旁边一站,不?伺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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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崽伺候得心甘情愿,他像蚂蚁搬食一样跑进跑出?,给他舅舅洗脚,给他舅舅拎鞋,给他舅舅通头发,等他舅舅躺下了,他还抱着他的头给他擦脸。
赵西平杵在床尾看着,等小崽终于把隋良照顾睡下了,他开口说:“走了,我们去看看你?娘,她别喝醉了。”
小崽晃了晃头,他指着自己的脑瓜子说:“爹,我也头晕。”
赵西平立马走过去,捏住儿子的脸对着油盏一看,“啪”的一下,他打小崽一巴掌。
“你?从你?舅舅碗里偷喝酒了。”他肯定地说,边说边给他脱衣裳,“你?也躺下,我去给你?们弄两大碗蜂蜜水过来,夜里渴醒了自己爬起来喝。”
等蜂蜜水送来,小崽跟隋良已经头抵头睡着了,喝酒的人?身?上?燥,六月的天又热,赵西平就没给他们盖薄褥,门?一关,由他们睡去。
月上?柳梢头,鸡和狗都睡了,酒桌上?的动静总算是消了,二十多个人?喝了两罐桑酒,大多数人?都醉昏昏的,再加上?路途疲惫,酒劲一上?来,小春红等一干女仆趴桌子上?睡着了。
隋玉还是清醒的,一整晚,她估摸着就喝了半碗酒,奴仆们敬酒的时候,她不?是喝鸡汤就是喝鱼汤,没陪着他们拼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