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事就别提了?。”隋玉推着他的肩往屋里走, 回头喊:“阿水也?来, 我看看你给猫官扎的小辫。”
阿水高?兴地抱着猫跑过来。
猫官落地,它?抖了?抖毛, 又在?地上蹭了?蹭, 阿水忙了?小半时辰的成果都被它?抖散了?。
“哎呀。”阿水捡起红头绳,嘀咕说:“多?好看呐。”
小崽伸手讨要, 阿水不给他。
“你什么都吃,不能给你玩。”阿水抖掉红头绳上的猫毛,扭了?几圈塞进兜里。
小崽盯着她的兜,转眼看见猫官舔毛,他又津津有味地吸手指。
“娘子,甘大和甘二不会逃跑的。”殷婆忧心忡忡地出来解释,“如果没死?,过两天可能就回来了?。”
隋玉点头,人再傻也?知道权衡利弊,那些有田有地的农户在?遇到?天灾时都活不下去,奔逃的奴隶身无半文钱,逃了?连个遮风避雨的地都没有,更别提吃口热乎饭。所?以她不担心这些人逃了?,更担心这些人是遇到?狼群死?在?狼口,或是迷向饿死?在?沙漠。
墙外响起一串脚步声,隋玉往外看,是赵西平回来了?。
“你们去河里洗干净,头发都给剪了?,手指甲和脚指甲都给剪短,弄干净了?再穿上衣裳过来吃饭。”赵西平交代,随后进屋说:“隋良,你铲半桶草灰给他们送过去,再带两把?剪刀过去。”
“噢,好。”隋良将小崽还给隋玉。
“哒”小崽冲他爹伸手讨抱。
“是爹,不是哒。”赵西平接过儿?子坐下,转头冲隋玉说:“人都给你讨回来了?,高?兴吧?”
隋玉冲他灿烂一笑,她拖着椅子坐过去,挽着男人的手臂,说:“大人给我讲讲,您是如何筹谋的。”
“好好说话。”赵西平斥一句,心里则是受用死?了?,他迫不及待地讲述之前的事。
他讲,隋玉听,她不时惊叹一声,或是佩服地点头,再向他投去仰慕的目光,这一番动?作下来,完美地满足了?男人的虚荣心。
赵西平舒坦了?。
“倒是巧,我记得那天跟我们一起打捞的奴隶好像也?是十个。”隋玉说,“挑选的都是这些人吧。”
“是十个。”赵西平点头,他就是记得这十个人才张口讨要十个。
“娘子,饭好了?。”殷婆出来,问:“还是在?院子里吃?”
“嗯,今天天阴,不热,坐外面吃吧。”隋玉接过儿?子,问:“小
崽的蛋羹炖好了??”
一听蛋羹,小崽立马往灶房看。
“炖好了?,我这就端出来。”
阿水跑出去找她爹来吃饭。
隋良搬来小木床,隋玉让小崽坐进去,她端着黄澄澄的鸡蛋羹用小木勺喂他吃。小崽胃口好,身体又壮,在?吃的方面是来者不拒,给啥吃啥。
喂完小半碗蛋羹,隋玉给他擦擦嘴,剩下的让赵西平收底,她落座开始吃饭。
韭菜炒鸡蛋,肉片炖芋头,再有一个豆芽菜和豆腐青菜汤,饭食是黍米饭,这是主家的饭菜。
奴仆和帮工的饭菜则是黍米饭和韭菜炒豆芽,再一个是驼油炒芋头,虽然没肉没蛋,但有油腥,而且量大管饱。
没有生意的日子,主仆过得都简朴,不再是包子饼子卤面凉面随意吃。
院里的人刚吃完饭,十个光着头的男仆挂着空荡荡的衣裳走进来,衣裳是买的旧衣,别人典当换钱的带补丁衣裤,这些人各分得一套。脚上的草鞋是新的,只是有些不合脚,这不影响,之后串根草绳绑在?脚脖上就行了?。
“自己?进灶房打饭,进我家得遵守我家的规矩,不能抢不能夺,少吃点饿着也?不能撑得打嗝打哕。”赵西平扫他们一眼,说:“进去吧。”
十个缩手缩脚的男仆走进灶房,赵西平站在?院子里看着,见他们克制着动?作,不像之前那样?抢饭,他稍稍满意。
老牛叔示意隋玉看,他指了?指赵西平,小声说:“你瞧瞧,他现在?可了?不得,这个模样?还挺唬人。”
赵西平回头,见隋玉在?笑,他也?翘了?下嘴角。
十个男仆盛饭出来,赵西平让他们坐过来,“桌上剩下的菜都是你们的,往后每顿都有,都给我慢点吃,嚼烂了?再咽进去。要是让我发现谁不嚼就往肚里吞,那就饿一顿。”
青山应一声,他拿起筷子挟菜,软烂滑腻的芋头挟到?半空掉了?,他下意识想拿手捡,手伸到?半空又顿住,再次用筷子挟起来。
老牛叔和李木头还有殷婆她们就站在?一旁看着,这些人嘴里有了?东西就急忙想吞进肚,但有赵西平告诫的话在?先,他们不得不克制着本能,嘴里快速咀嚼,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桌上的菜。
待钵里只剩五块芋头时,又有两人挟走两块,这时剩下的八个人同时伸出筷子,青山抢走一块最大的,在?其他人的目光下,他快速吞进芋头,吞到?一半想起男主子的话,他掐着脖子又给憋出来。
赵西平皱眉。
青山不敢看他,他含着芋头,一手抹去憋出来的眼泪。
小崽“咿呀”一声,赵西平抱着他出去了?。
隋玉冲其他人摆了?下手,人散了?,煮猪食的煮猪食,收拾碗筷的收拾碗筷,没事做的就出门遛弯。
片刻的功夫,厨院里只剩十个端碗的男仆,没人监督,他们也?没有狼吞虎咽地吞饭。
北边吹来一阵风,天上的阴云吹开了?,金闪闪的日光洒向大地。
“飞喽。”赵西平架着小崽跑。
“慢着些,他才吃完饭。”隋玉追上去,“不准跑。”
孩子的笑声回荡在?这片天空下,尝试着改掉兽性的奴仆抬头看向眼前的围墙,这是他们头一次感知到?黍米嚼碎是甜的。
殷婆出来提猪食桶,脚迈出来了?又收回去,她转身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