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辉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家人的秉性，这次打定了主意一分钱也不掏：“钱，哪来的钱，结婚时你们家一分钱的嫁妆都没有，这些年在我家吃喝拿回你家都不用钱吗？就算有钱也要用来养孩子，别想在我这拿走一分钱。”

知道他铁了心主意要离婚，再加上这次娘家人捅了马蜂窝，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杨晓萍也不念夫妻之情了。

“两个孩子能用几个钱，那八十多块都是我辛辛苦苦用工分攒的，你把钱还给我，不然我就撞死在门口。”

知道她只想要钱干不出撞死的事，赵国辉铁面无情：“养猪有多少工分你自己心里清楚，如果非要算清楚咱们就去登记所那里算，再啰嗦你今天就是撞死在这我眼睛都不眨一下，死了正好我就能彻底解脱。”

因为自己眼瞎看上了这么个人自食恶果，他常年压抑着脾气让他们以为没有脾气，这些狠话放出来后把杨家人都给震住了。

王美娟也是好久才回神，刚要开口劝阻却被女人拉了一下胳膊。

赵嘉丽冲她摇了摇头。

忍一时卵巢囊肿，退一步乳腺增生，离了婚也没什么，村子里没有人离过婚不代表不能离，如果这次没有断个干净日后杨家人只会变本加厉，一家子都不能清净。

杨晓萍脸色苍白，悻悻道：“那就按着工分把钱还我。”

赵国辉这次没有拒绝：“可以，先去登记所把婚离了再给。”

……

杨家人离开时浩浩荡荡，赵家只有赵国富陪着弟弟去登记点。

儿子的这场婚姻已经无法挽回，王美娟扶着门直叹气。

虽然杨家人过分，但是从古至今都是硬拆十座庙不坏一桩婚，更何况还是自家儿子的婚姻，要不然这些年自己也不会受这么多气。

赵嘉丽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娘，其实她离开咱们家的时候就跟我说三哥想离婚，想来这么多年下来再深的感情也消磨殆尽了，心里一直煎熬着，离婚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都怪我那时没有看顾好他。”王美娟眼圈有些发红。

三儿子比闺女大四岁，二儿子后第七年才生下来的，等他上初中，两个哥哥一个下地干农活一个进了部队当兵，小闺女身子又不好，他们夫妻在他身上花的心思太少，也没及时发现他和杨晓萍在一起处对象，现在离了婚带着两个孩子哪还能找到好人家的闺女当媳妇。

以杨家人的贪婪前脚离婚后脚就会卖闺女，虽然杨晓萍离过婚，可一家有女百家求，村里有些鳏夫或者早年跑了媳妇的男人还是会要的。

这顿饭还没吃就已经饱了，过来帮忙盖房子的村里人也看了个热闹。

等赵家兄弟回来时村里不少人已经知道赵国辉离婚了，私下里议论纷纷。

“虽然杨晓萍性子不好，但也没犯大错，至于要闹到离婚这地步。”

“村子里可不兴离婚，大队长家儿子竟然开这个头，以后夫妻吵吵闹闹有样学样怎么办？”

“大人吵吵闹闹一辈子就过去，干嘛非要闹到离婚，搞得两个孩子没了娘照顾，怪可怜的。”

“杨家人忒过分，谁家能跟他们家当亲家绝对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一个巴掌拍不响，依我看赵家也好不到哪去。”

“……”

赵国辉全当没看见他们那些好奇或幸灾乐祸的眼神，只觉得一身轻松，这么多年积压在心里头的坏情绪终于一扫而空。

回到家里，他爬上树将藏在树洞里的铁皮盒子拿出来交给王美娟。

王美娟还没从儿子离婚这事缓过来，突然收到一盒子钱，更愣了：“这么多钱，你这是哪来的？”

赵国辉如实回答：“开拖拉机帮着带了些货。”

自从知道舅舅投机倒把赚了钱给表弟治病，他也起了这个心思偷偷攒钱，一直瞒着家里也没让杨晓萍发现。

“你疯了，这可是投机倒把呀！要是被人发现怎么办？”王美娟快要被吓死了。

离婚都是小事，要是投机倒把被抓了可是要蹲牢里的。

“娘，我很小心的，现在也没干了，这些钱攒着给丽丽动手术。”

“再小心也不能干，丽丽现在还好，不需要你去冒险挣钱，你要是再做这种事看我不告诉你爹让他打断你的腿。”

赵国辉点点头：“以后不会了。”

王美娟先把钱收好，闺女以后动手术的钱他们老两口自己出，儿子的钱最好还是娶个媳妇进门。

她也不要求要清清白白的黄花闺女，找个年轻的脾气好点的寡妇就成，村子里找不到就去隔壁村子，总能找到一个好的。

……

赵国辉离婚后赵家的第一顿晚饭格外寂静。

大虎和小妹已经知道爹娘离婚是什么意思，下午哭了一阵，现在眼睛红肿得厉害，肩膀一耸一耸地还带着哭腔。

王美娟多少有些不忍特意多用了几个鸡蛋蒸了蛋羹给他们吃。

吃完了饭她又带着儿子给孙子孙女洗了澡，抹上痱子粉，顾不得给闺女炖汤。

赵嘉丽也不太想喝汤了，上午一大碗晚上一大碗，尤其睡前喝了要坐好久才能消化完，这个时代又没有手机不能上网，除了看书没有别的活动打发时间。

晚上吹了灯后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又跟昨晚一样叫起来。

徐千城压低嗓音：“不是已经应付了妈，今晚干嘛还要这样？”

赵嘉丽撇撇嘴：“哪个正常男人新婚一回就够了，我娘又不傻，哪有那么容易应付，或者你觉得自己不行。”

这话涉及到了男人的尊严，徐千城还能说什么：“……请便。”

于是，那柔媚的叫声又维持了十几分钟。

叫完之后赵嘉丽继续呼呼大睡，而被撩起了火的男人看着一片漆黑的房间，幽幽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