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口突然燃起熊熊大火,几艘大船都烧着,岸边的房屋也烧一些,伤不少性命。官府派人彻查,说是有一伙水贼早就盯上船上的珍奇海货,很能海船一进入安州就一路尾随,到安州,趁船上的人松懈,谋财害命,再放火毁尸灭迹,船上箱笼里值钱的珠宝玉石都抢走。
火里找到的和江里打捞起的尸首都暂时放在衙署,等着各认领,再过些天,那些没人认领的尸首会由官府出面安葬。
去官署前,谢嘉文怕谢蝉吓着,劝她道:“九妹,你在船上等着罢,官署放尸首的方我去就。”
谢蝉摇头:“我是接阿爹的,我不怕。”
谢嘉文知道劝不动她,只得罢。
差吏带着几人去认领尸首。
刚靠近一处阴森幽暗的院落,强烈的腐臭味和石灰的味道扑面而。
差吏走到一具尸首前,提醒谢蝉,“小娘子当。”
他捂着鼻子,掀开白布。
谢嘉文一脸愕然,不禁后退一步,眼圈顿时红。
谢蝉上前。
白布下的尸首一看就是火场里找到的,已经烧得面目全非。
谢蝉没有一丝惧怕之意,俯身,辨认尸首。
跟过的伙计哽咽着道:“人是我们找到的,六爷那天出门喝酒,穿的是这身衣裳,这条腰带也是六爷的,上面挂块玉,扇子是六爷的,有靴子也是……六爷和管事是一起找到的。”
“六叔……”谢嘉文背过脸去擦眼睛。谢蝉翻开尸首身上烧残的衣料看,是谢六爷的衣裳,纹样她熟悉,她今年送谢六爷的寿礼。
她再细看烧得只剩一半的扇子和腰带。
也是谢六爷的。
“九妹……”谢嘉文不忍再看下去,拦住谢蝉,“九妹,别看……别看……”
“我不信……”谢蝉双手轻颤,继续查看,靴子也是,差吏火场里找到的随身物件,都是谢六爷的,体形也对得上……
一滴滚烫的眼泪掉下,砸在她手背上。
“我不信……我不信……”
她喃喃道,泪流满面。
安州的时候,她总是梦见谢六爷,梦见他活着,伙计传错消息,她祈盼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是周围所有人告诉她,这都是真的,谢六爷真的走。
她不信!
谢嘉文轻叹,半搀半抱,扶着失魂落魄的谢蝉走到一边,眼神示意伙计收敛尸首,棺材已经买好,一副谢六爷的,有管事的。
差吏拿着文书过要谢嘉文按个手印,挥手示意他们以走。
棺材送上船。
谢嘉文让人在渡口设祭桌,请道士祭祀亡魂,谢六爷和管事死在异乡,要做法把他们的亡魂叫回,让他们跟着船回江州。
岸边一溜祭桌,其他认领尸首的人也在江边做法事。
江边浪涛滚滚,谢蝉一身白衣,立在江畔,把写谢六爷名字、祈求亡灵归的字纸洒在江面上。
一条大船气势汹汹驶进渡口,击起几丈高的浪花,一人船上走下,看着江岸上哀哀痛哭的人群,其中一个亲兵看到谢蝉,咦一声。
他身前的锦衣公子手里摇着扇子,正百聊赖看岸上的人哭泣,看他驻足,漫不经顺着他的眼光看去,脸色微变,眯起眼睛细看一会儿,嘴角勾起,点头道:“哟,你小子眼光不错,梨花带雨,是个美人。”
亲兵看他似乎又犯老毛病,吓一跳,忙道:“世子爷,卑职在京师见过她,她是张鸿的人,听说张鸿为他把萧仲平揍一顿。”
“喔?有这样的事?”
亲兵点头:“卑职奉命监视张鸿,亲眼看见张鸿为这个江州小娘子抽萧仲平的马,当面奚落萧仲平,后萧仲平好像不死,张鸿逮着他揍一顿。世子爷,她既然是张鸿的人……咱们是接着赶路吧。”
锦衣公子登时变脸色:“张鸿的人又怎么样?本世子要谁,要经过张鸿的同意?”
亲兵自悔失言,不敢应声。
旁边另一个亲兵小翼翼道:“世子爷,我们这次安州有要务在身……”
锦衣公子恋恋不舍收回眼神,不耐烦合上扇子,“,去安王府!”
亲兵们松口气。
锦衣公子下船,翻身上马,瞥一眼岸边,吩咐亲兵:“去查查,是哪的。”
亲兵奈,拱手应是。
*
做完法事,谢蝉和谢嘉文带着灵柩回去,天气慢慢暖和起,他们得早点赶回江州。
官府没抓到水贼,谢蝉留下几个伙计,要他们在安州等消息。
谢蝉是早到晚沉默,里难受,么都吃不下,人一下子消瘦很多。
谢嘉文看在眼里,急在里,劝她别伤,要多周氏和二郎。
几天后,他们抵达江州渡口,谢府伙计披麻戴孝,已经在渡口盼望多时,不等他们下船,冲上道:“九娘!里出事!”
谢蝉打起精神:“出么事?”
伙计面色焦黄,一件件道:“出这么大的事,老夫人和族里都知道,丧事办起,亲戚人人往的,不知道谁说漏嘴,夫人是知道,夫人哭晕过去,几位夫人都过劝,舅爷和舅也,守着夫人,夫人才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