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铎顿了顿,心想以前你可能看上去有些高不可攀,现在在台球厅当服务员,年纪又小,天天乐呵呵,对谁都笑脸相迎,自然是让一些轻浮男人觉得好上手。
这一刻,他是一点不想让她在杆子帮打工了。
时过六点,她换上裙子,在他面前转一圈,“谢谢你替我洗得干干净净,你真的可以考虑开间洗衣店。”
十月底温度还维持在 30 度上下,这城市没有严冬,最冷时也是 15 度上下。庄小蝶穿上那条 miumiu 连衣裙,感觉自己隆重过头了。她记得这条裙子是四万多,以前不算什么,衣柜里多的是,现在却拿来压箱底,当约会的战服。
陈铎看了一眼,回想第一次见她,恍若隔世。那时只想管一天,后来变成一个月,现在成了遥遥无期,他只能感慨世事无常。
他们走出巷子,小山一见着她,毫不吝惜地赞美,“你今天真好看,裙子也好看。”心里有些得意,想着跟哥出去看电影不至于这么隆重,只可能因为他。让他等这么久,是在打扮吧。
他又递上礼物,一个小首饰盒,“一副耳环,觉得很适合你就买了。”
陈铎在身后发出一声轻笑。她回过头瞪他,立刻看懂了他眼里的戏谑,分明是说:看到没,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吹捧,更没有免费的午餐。
她赶紧推还给小山:“不要不要,无功不受禄。”
“只是一份小礼物,我这人就爱送朋友礼物,你别多想。”
她仍然坚持,“不行不行,心意领了,我这人从不收礼物的,”转过头寻求陈铎帮助,“对吧,哥。”
陈铎冷眼旁观,“对,她不爱收破烂儿。”
小山僵住,脸上很挂不住,忍住火说:“欸,你这么说就有点过分了。”
庄小蝶连忙打圆场,“别介意,我们家说话都不过脑子。他意思是这么好的东西给我就真成破烂儿了,我没耳洞,戴不了。”
小山讪讪收回手,将礼物盒揣进包里,“那我先收着,以后你有耳洞了,我再给你。”
庄小蝶摇摇头,神色疏离正经,“我真的不要,你送其他女孩儿吧。”她感觉自己是明明白白地拒绝了,小山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看上去有些沮丧。
他们走到杆子帮对面的商业广场,那里早就人山人海。广场里搭了一个个摊位,连成排,灯光像一串串流萤,人群像海浪般起起伏伏。
庄小蝶有些欣喜,“今天怎么回事?这么多摆摊的。”
小山说:“你不知道,每年这个时候都会举办一个月集市,好多年轻人来这儿摆摊赚零花。”
“那我们逛会儿再去看电影吧。”她转头问陈铎。
来的路上他一直走在他们后面。她跟小山聊着天,时不时回头看看,他就埋头走自己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一直想让他参与进来,可他始终拒人以千里之外。这会儿等她问起,陈铎才无情无绪地看了眼她,接着扬扬下巴,让她去逛。
她刚挤进人群就后悔了,自己还是太乐观了,以为挤进海浪一样的人潮里,就能如鱼得水。结果根本难以挪动,几乎是被推着在走路,要花费好大力气才能挤进一个摊位。
小山挤在她旁边,凑到她耳边轻声问:“你哥做什么的?”
她有些不适应突如其来地靠近,立刻往边上挤,“修车的,你骑的那种。”
他哼笑一声,“难怪呢。”
她听出一些轻视意味,皱着眉问:“难怪什么?”
“没什么。”他想又穷又没教养,还挺傲。
小山接着说:“你哥管你管得很严吗?”
她回头看一眼陈铎,他高出人群一截,像海里的浮标,百无聊赖地左看右看。
她敷衍着“嗯”了一声,小山又问:“要不要甩了他,跟我去玩儿?”
庄小蝶心底升起一股厌烦,更想甩掉的是他。
她看了看前面的摊位,发现卖可丽饼的摊位人最多,便说:“好吧,但我想吃冰淇淋和可丽饼,要不我们分头买,你买可丽饼,我买冰淇淋,等买好我们就走。”
小山给她比了个“ok”的手势,挤进人群,往前面的可丽饼摊位去了。
她偷笑,虽然这么做不地道,但真的没法委屈自己一直费神应付。
庄小蝶回过头找陈铎,这人刚才还在她身后一米远距离,现在也不见了。
她踮起脚四处张望,终于在卖装饰品的摊位上看到他。
陈铎正低头看着摊位上的什么东西。大概是被挤过去的,要不无法解释这么笔直无趣的男人,怎么会看女孩子的饰品。
她拼尽全力挤到他跟前,立刻拽住他胳膊:“快走快走,赶紧甩掉他。”
陈铎没动,抬手将一枚蝴蝶发卡别在她头发上。
庄小蝶愣了愣,转过脸看向摊位上挂着的小镜子。是一枚淡蓝色的丝绒蝴蝶,她忍不住笑,“土土的,好幼稚。”
“很好看。”他淡淡点评,终于借机说出今天一直想说的话。
庄小蝶很想问是我好看还是发卡。可终究没问,害怕他一开口就破坏气氛。
她展开笑容,露出两颗虎牙,冲他张牙舞爪地甜笑。
陈铎被她看得不自在,低下头付钱,转身挤开人群往外走,她赶紧跟上,“等等我。”
一着急撞到别人身上,那人也下意识推开。她被推得踉跄一下,惊呼一声,陈铎立刻回身扶住她。
她想,此时不待,更待何时,便想要状似无意地挽上他的胳膊。
刚伸出手,他似乎有所感应,精准牵住了她的手,轻声说:“小心点。”
周围一片喧嚷,可她什么都听不见了,只听见自己的心跳。
陈铎牵着她,刚走了几步,有人从身后拉住她的胳膊。她心里一紧,回过头看,是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