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拱火,“星仔,要不要我打电话给你打手啊,陈铎一拳头能给他们三崩出屎来。”
大伙都笑了起来,黄毛们恼了,表演欲与暴力因子被激发起来,一人不等星仔爬起来,欺身跨骑在他的胸口,另两人摁住他的手,狠狠揍了他一拳头。
“叫你先动手,给你爷爷们磕头道歉!”
有人见来真的了,要上前拉架,都他们被挡了回去。这些看热闹的,火上浇油把事情闹大,现在又充起好人来。
他们打红了眼,没人劝得住。这时,一声划破夜空的尖叫响起,极为猖狂尖锐,众人都愣住了,朝叫声来源看去。
庄小蝶叫完,站在台阶上,高高举起冰碗,用力往地上掼。“哗啦”一声响,玻璃碗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她捡起最大最尖的一块玻璃,紧紧握在手里,拨开人群,走到黄毛跟前。
锋利的尖端指向他们,眼睛瞪得铜铃大,不是恼怒也不是害怕,就直勾勾看着他们,眼里掺杂着雀跃。
三个黄毛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骑跨在星仔身上那个站起身,恶狠狠问:“你干啥?滚一边儿去。”
“拿去,打人有什么意思,捅他啊,”她作势比了比自己脖颈处的大动脉,“往这里划,他那血绝对像喷泉一样,哗哗往外飙。”
他们不约而同往后退了几步,
“快点啊,别耽误大家时间,都想看呢,这里个个都嫌不过瘾,不如就让他们开开眼。拿去拿去。”她将手里的玻璃又往前递了递,一缕鲜血从掌心流出来。
他们张着嘴,形同痴呆,又后退几步。
“没捅过人吗?捅人很爽的,捅进去一瞬间你会感觉到凶器被肉吸进去了。如果你运气好,捅到他的内脏,你会听到脾脏破裂的声音。如果你捅到肠子,在肚子里搅一搅,就可以把肠子带出来。你知道肠子像什么吗?冒着热气,像沾了血的肥蛆。”
她说得双眼冒光,双颊绯红,似乎越说越激动,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还撺掇着说:“拿去拿去,快啊快啊。”
被她这么一打岔,他们三的流氓气概全给岔没了。他们怀疑这女人是个精神病,历来横的怕疯的,他们既不横也不疯,就是欺软怕硬的小混混。何况疯子捅了人不用负法律责任。
在审时度势上,他们聪明着呢。
其中骑星仔的黄毛狠狠吐一口痰,“神经病,一对傻逼。”撂下这句总结呈辞,领着另两人走了。
看热闹的人也跟着散了,庄小蝶扶起星仔,两人一起坐到杆子帮门口的台阶上。
星仔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靠,牙龈打出血了。”
庄小蝶皱着眉说:“这儿是法外之地吗?怎么都没人报警,没人拉架的啊。”
“拉啥拉,又不是村口老嫂子扯头发。”
“差不多吧,就你这小身板,还跟他们硬干。”
星仔刚要据理力争,张嘴动作太大,扯到唇角的伤口,疼得嘶嘶作响。
庄小蝶撑着下巴,仔细端详他脸上的肿胀,“我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包,还真是青中泛紫。”
星仔白她一眼,
她叹道:“你怎么这么冲动。”
“他们嘴太臭了,把我们两跟铎哥都侮辱了一遍,我受不了这闲气。”
“对,他们说我是垃圾,我看他们才是垃圾。”
星仔愣了愣,感觉这姑娘脑回路清奇,“不是,他们让你陪他们跳莎莎舞。”
“莎莎舞是什么?”
“反正不是正经东西,”他又问:“小蝶,你真捅过人?”
“怎么可能。”
“那你说得头头是道。”
“多看点书就知道了啊,你多看点书吧,别一天天跟二愣子一样。”
身后传来一声嗤笑,两人转过头看,是杆子帮老板万大金。他靠墙点了支烟,呵呵笑道:“星仔,这小姑娘是谁,挺有意思。”
星仔答:“是铎哥的租客。”
“我说呢,胆儿够肥。”接着话锋一转,“对了,你们谁把玻璃碗的钱结了,还是我叫陈铎来结。”
“别,你说多少钱。”
“一百。”
星仔摸钱的手顿了顿,用眼神向庄小蝶求助。
庄小蝶没看明白,也不想明白,因为身上没有一百,再怎么看,她也掏不出来。
星仔转过脸,讨饶似地冲万大金笑笑,“大金哥,什么碗值一百?外国进口的也不值这个价啊。”
万大金拿烟的手指点了点他,“臭小子,我说了,打碎一个按十倍赔偿。让你惹他们,那三个没给台费就跑了,都由你补上。”
星仔委屈极了,瘪着嘴说:“不是,凭什么啊,是他们先满嘴喷粪的。我挨了打,还得替他们给钱,我凭什么啊。”
“他们喷粪你就接着?你是粪桶啊!谁都知道该躲远点,怕溅到粪点子,就你,打又打不过,还充英雄好汉,我只找你算账。”
星仔垂着头,扯起 T 恤袖子,抹了抹渗出血珠的嘴角,仍是一脸不服气。
万大金不为所动,自顾自抽烟,等星仔自己想明白。刚才那一顿教训,就为了给星仔长个记性。
他现在很忌讳小混混在店里闹事,而那三个黄毛小子再怎么无赖也是客,没有不接待的道理。平时不打不闹还好,要真闹起来,就跟慢性病一样,不致命,但很烦人。小混混之所以是小混混,可不就是脑干缺失,道德水准跟不上嘛。
而星仔虽然二十岁了,有正经的厨师工作,脑子却同样没长齐全,一挑拨就炸,还特别崇尚以暴制暴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