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铎转过头看她,就这一句话,他已经知道她在想什么。他第一次见她如此无情残酷,有一些惊讶,但更多的是心疼。
她被仇恨逼得没了人味。
他转回头,轻声说:“你去把监控处理了,我把他弄出来。”
“他要是中途醒了怎么办?刚才就醒过一次。”
“放心,他看起来药效完全上来了。” 陈铎俯下身要将他拖出来。
庄可祺立刻扯过他肩膀阻止,“别弄他,让他待里面。”
“他昏迷不醒,很容易出事。”
庄可祺冷笑,“不正好嘛。”
“他不能死,他这样死肯定要尸检,如果发现有过多催眠药物,会怀疑到你头上。”
“不会,一段时间就会代谢掉,查不到,等他在里面躺几天。”她使出全身力气拉他。
陈铎语气越发严肃,“他不是孤寡老人,他是一个公司老总,你觉得几天不见,没人找?”
“他说过他失眠,会吃这种药。”
陈铎充耳不闻,抱住她,将她带出浴室。
她挣扎着说:“听我的,别管他。”
“即使他死有余辜,也不值得你脏了自己的手,自己的心。”
庄可祺内心震荡,渐渐清醒过来。她不再动,缓缓合上眼,一滴泪划过脸颊。
陈铎抱紧她,温柔地说:“我们还有很多事没做,我们以后会很幸福,别为那种人毁了自己一辈子。这句话还是你从前告诉我的,怎么自己就做不到。”
她默然片刻,最终叹一声,“你别弄他,等我删了监控,你拿着 U 盘走,我去摇醒他。”
陈铎为她拭泪,“我把他弄上床,就让他睡过今晚,免得醒来骚扰你,去吧。”
他将邹呈光弄到床上躺好,庄可祺去书房抱来笔记本,用邹呈光的指纹打开电脑。
她不仅删了今天的视频,也关闭了监控系统,制造一出邹呈光自己操作失误,不小心关掉的假象。
陈铎拿上 U 盘,顺着安全通道下楼。而庄可祺从正门出去,助理和司机每天都在楼下候着,她坐车回家,也正好可以糊弄住邹呈光。
翌日她没去邹呈光公寓,而是去看望父亲。
庄文一直在进行康复治疗,现在已经能够跟她聊一些简单的事,比如天气、身体、以及母亲。
她推着庄文到医院草坪晒太阳,跟他有一搭没一搭聊天。大多数时候都是她在说,说自己出走这一年来干了什么,说自己遇到了爱情,说陈铎多么的奇怪又多么的可爱,还说自己学会了很多东西,包括自力更生,以及坦然面对未来的人生路。
庄可祺说几句,就问,爸,你明白吧?庄文默默听着,连说一个完整句子都困难,就神情木讷地点点头,也不知真明白还是假明白。
说了一个多钟头,庄可祺蹲到父亲膝前,仰着脸说:“爸,姐姐在天上看我,一定会为我感到骄傲,你呢?你还在纠结什么名利吗?邹呈光害得我们一家病的病,死的死,你还要继续被他控制吗?”
庄文整张脸皱起,嘴唇嗫嚅几下,发出嗯嗯呀呀的声音。
“爸,是我们把姐姐害死的,她每天都很痛苦,家里却没一个人关心她理解她。爸,我要舍弃一切,公司别墅车子,统统不要,就为给姐姐讨一个公道。”她说完伏在父亲膝头轻声啜泣。
一只手温柔抚摸她的发,头顶响起一把干涩沙哑的声音: “对...对...不...起。”
她抬起头,父亲背着光,脸色黯淡,眼泪在皱纹里纵横交错而下。
她哽咽道:“我们说再多对不起,姐姐都听不到了。”
庄文瘦骨嶙峋的身体不住颤抖,她擦干净泪,握紧他的手,说:“回去吧,你该休息了。”
刚要起身,手却反被父亲拉住,很用力地握紧,他一字一地说:“想做什么...就做,爸爸...去...坐牢。”
回到别墅时,邹呈光竟然来了,看她眼睛红肿,调侃道:“怎么?你爸活得好好的,你哭什么丧?”
她冷笑一下,越过他准备上楼。
邹呈光说:“等等,昨天你怎么自己走了?”
她从善如流地解释:“你洗了澡就躺床上打呼,谁受得了啊。”
他没再追究,说要在这里吃晚饭。庄可祺灵机一动,说:“那我去跟阿姨说下,她不知道你口味。”
邹呈光心里不无骄傲,感慨自己太会调教,小母豹也得在他跟前乖乖变身宠物猫。
庄可祺当然不是体贴,只是为了在他的汤盅里下药。做事要有始有终,她不想让他在这个节骨眼上起疑,怎么只有在家里吃饭会昏睡。
之前他之所以起疑,大概就是去应酬饭局时,从来不会晕碳。
吃完饭,邹呈光又昏昏欲睡,这次药量不多,他还能撑住,疲惫地告诉她后天就要举办庆祝晚宴,让她这两天去美容院做做脸,以最美的姿态,陪他出席,别丢了他的脸。
她乖顺应承,只盼着那天为他量身定做一场盛宴。
邹呈光与矢量新能源签约投资后,筹备了一场庆祝晚宴。不仅为庆祝达成合作,巩固合作关系。还请了投资界名流,商界大拿以及媒体记者,就为扩大知名度,吸引更多的潜在投资者。
王助理得了老板的指示,带来几位造型师,拖来几箱子首饰与高定礼服,为庄可祺梳妆打扮。
她站在全身镜前打量自己,很久没化妆,乍见自己浓妆艳抹的模样还有点不适应。
其实造型师化妆技术很好,深邃了她的五官,掩去皮肤上几颗小雀斑,浓密长发松散挽成低髻,再别一枚钻石发饰。
只要不露出那两颗稚气的虎牙,眉眼一挑,就是引人倾倒的娇媚模样。
他们精心为她挑选了一条蓝丝绒礼服。一字肩设计恰到好处,只露出锁骨和肩,其余皮肤藏在裙下,裙摆微微曳地,勾勒出生动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