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1 / 1)

王三娘瞥了她一眼,哼哼几声,“你们还说别?人傻,就可着你们聪明?了,至少人家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归她自己姓。一天天的?有你们什么事啊,老是过来问问问,烦人得要?命。”

当然?王三娘对这事心里也躁,但是她输人不能输阵,一定要?把这帮子人给说一通才好受。

“再说我夜里要?把望海都给哭干了,我就上你家哭去,我去抽了望海的?水,全往你家浇,往你头上淋!”

她骂完利落地?离开?,留下其他一群女的?面面相觑,这一通后,明?面倒还真没人说了。

但是不管如何,有了王三娘这一通骂,大家真消停了,也懒得再扒别?人门?缝,偶尔跑过去瞧热闹,谁也不想对上王三娘,但私底下总要?说上几句,因为?很难有这样的?热闹瞧。

对于西?塘关来说,是平静的?日子偶尔掺杂着热闹和鸡飞狗跳,但是对于出海来说的?人,则是偶尔平静,日常惊心动魄。

到了这会儿,乌船已经离开?了望海,来到了四面环礁,而不见任何岛的?东门?海。

也被渔民称为?“潮头关”,也有更直白?的?说法,那就是鬼门?关。

暗礁丛生,明?礁布海,要?过船得掌舵的?船老大小心再小心。

王逢年在船的?后八尺掌着舵,王良欢呼,“过了,过了,潮头关过了!”

那些划着船的?渔民也欢呼,松了口气,在想晚上老王头会烧点什么来,这段日子出海是他们过得最滋润的?时候了。

再也没有难吃的?咸鱼干蒸饭,有时候能吃得上蒸蛋,虽然?不多,一人一小碗加在饭里也足够他们吃得美滋滋了。

还能吃上一碗拌面,那肉酱是真的?香,拌一点那一碗面都能吃得津津有味,恨不得舔着碗底。

摇桨的?船工笑嘻嘻地?说:“我之前闻到绿豆汤的?味了,等会儿肯定有绿豆汤喝。”

“一想到过了潮头关,往前是宽洋,我心里就舒坦。”

不过高兴得太早了,放心得太早了。

海面最是风云变幻,西?边黑风高,必定有风暴。

远处黑色的?云像山一样涌了过来,豆大的?雨点根本没有缓冲,在刚过了潮头关后,立即打下。

渔民大喊,“肮脏浪!”

那是他们对于恶浪的?称呼,这种极为?庞大的?浪,渔民除了叫肮脏浪外?,又叫海开?口,鬼讨食。

划桨摇橹的?慌忙从?背带里掏出一把白?米,全部洒进浪潮里,以祈求海浪平息。

但是很显然?并没有用,潮头关难过,东门?海难出。

雾气开?始席卷,浪潮一浪涌得比一浪高,用来测风速的?鳌鱼旗被掀翻,浪把乌船打得左摇右晃,像是海里的?手拖着那艘大船,在细细把玩。

原本报风的?人也很难进来,王逢年的?舵已经失去了方向,他们在海面上飞速打转,翻来覆去。

王良已经控制不住地?想吐,王逢年一把拽起他,面色冷硬地?说:“现在,你给我把好手里的?舵,往西?南那边开?,你听清楚了,给我把舵牙把住了!”

他忍住胃里翻江倒海的?吐意,眼前模糊不清,仍咬着牙说:“我不会倒,舵牙也不会倒!”

王逢年打开?门?出去,暴雨从?头到脚都淋了个透,雨在风的?速度下像石子一样砸在身上,浪潮翻涌,放眼望去,模糊而极致的?黑色和恐怖笼罩了这里。

在船工束手无策间,滑倒在船面扒着甲板,王逢年吹起了紧急的?锣鼓号,在船上军令不如海令,海令一响,爬也要?爬过去。

浪头更加凶猛地?反扑,王逢年冷静地?发号施令,“大树,去开?头洞!”

那是乌船上的?排水孔,大树赶紧扒着船板往后面赶去。

“阿成,去降长力,晚点再升起!”

长力是升降风帆的?主绳,在海上除了掌舵,风帆才是行船主要?的?,有句话说添帆令如微风拂面,降帆令如冷风扑面。

王逢年继续说:“去,你们去抱住撑风,你们倒了它都不能倒,听明?白?了吗!!”

几个人齐齐点头,撑风用来支撑着风帆的?竹竿,要?是它也倒了,那乌船今日将?会沉没在这里,他们团团围住了撑风,死死抵住羊角仆,这个固定风帆方向的?插销。

另一波人抱住了摇摇欲坠的?桅杆,还要?死命按住老鼠伏t?,这是固定桅杆的?插销。

任凭风吹雨打都死不放手。

而现在乌船仍旧没有稳住,在浪头里沉浮,原来报风的?人伤了眼睛,王逢年自己站在了船板上,望着一面苍茫,足以吞噬他们的?海洋。

没有一丝退缩,他努力撑住身体,分辨着方向,让阿成跑回去告诉掌舵的?王良。

船在他的?指挥下,居然?驶回了让渔民闻风丧胆的?潮头关。

而不是往东南走,停靠在其他海岛上。

这一切让船工惊惧万分,都闭上了眼,撞礁又遇上这样的?天,等待他们的?只有船毁人亡。

那一刻,大家都想到了自己的?亲人,紧咬着牙不肯哭。

而就在驶近了潮头关不久,王逢年喊:“抛锚”

抛头锚的?船工立即用撬棍起锚,去拉锚缉,那拴住锚的?铁链,慌乱间又被浪拍得没力气,竟是抓不稳。

王逢年过来牢牢地?握住,在大风夹浪里,抛锚,把锚缉稳准狠扎进了老虎轧了,固定住了锚缉,一气呵成。

船渐渐地?在两个夹礁间停了下来,没等渔民欢呼,浪涌得更大,抛锚的?被狠狠甩出船头。

全靠他死命地?拽住了船沿,王逢年想也没想,飞扑过去拉住他,死命地?往上拽,海浪的?力量他无法抗衡。

可他却死死地?拽着,脚抵在船板上,他作?为?船老大,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底下的?兄弟。

就这样拖拽着,手都麻木,手被划破,血涌了出来,他仍使?劲往上拉,海水把抛锚的?人往下拽。

直到有更多的?人跑过来,紧紧的?握住了那个人的?手,最后浪头松口,把人还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