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玹冷笑一声,“从出生开始,我就是一个笑柄!”一个被质疑过血统的孩子,从小到大都没有得到过半分父母疼爱的孩子,不是笑柄又是什么?
魏玹手如迅雷般猛地砍在那冒着寒光的刀刃上。
“咣当”一声,齐王手中一震,刀断成两半掉落在了地上。
齐王睁大双眼,也瘫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魏玹走了出去。
圣人听说魏玹要退婚,惊得都从龙椅上走了下来,“你说清楚了,婚期都已经定好了,怎的突然就要退婚?!”莫非是郑家的小娘子做了对不起侄儿的事?
吉祥支支吾吾,主子要他来时也没让他编理由,欺君之罪不可犯,他只能战战兢兢地说了实话。
“郑家娘子心术不正,先前便多次欺辱世子身边宠爱的侍婢,此次又被贼人掳走将近一夜,虽已寻到,但、但到底清白不辩,又毁了容貌,实不堪为婚配……”
圣人叹了口气。
说的也是这个道理,女子最重要的清白和脸没了,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日定要闹得满城风雨,为了此事说出去固然不好听,但也不能白白叫自己的侄子吃哑巴亏啊。
圣人到底是偏心魏玹,最终协调着齐王府与郑家将这门亲事给退了。
不过为了安抚郑家,圣人亲自将郑慎召入宫中,不知是圣人允诺了郑慎什么,总之郑慎从宫中出来的时候,笑逐颜开,脸上丝毫不见女儿被羞辱的难受与痛苦。
郑府,郑婉莹听到这个消息后宛如晴天霹雳,五雷轰顶,鞋子都没穿便飞奔出去,疯疯癫癫地逢人便问:“是不是表哥怀疑我的贞洁,是不是嫌弃我不漂亮了?我是清白的,我是被那群贼人害的啊!表哥!”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她哭得凄厉又哀恸,郑夫人强行令婢女将女儿绑回了闺房,对着已经疯癫的女儿默默流泪。
深夜,郑婉莹醒来之时发现自己换了个地方……此处,不是她的闺房。
她看见黑暗中坐了个人影,哭着扑到那人影的脚下,毫无知觉危险临近,痴痴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呜咽痛哭:“表哥,我是清白的啊!你为何不要我了,你怎能为了一个贱婢如此无情,如此践踏我的一片真心?表哥你负我啊!”
“我才是你的妻子,是与你血脉相连的亲表妹!”
“闭嘴。”
魏玹一把攥住郑婉莹的长发扯到面前,阴森森地说:“我问你,是你推的她,嗯?我的好表妹,你推了她,说说,是不是打了她两个巴掌,扒掉她的衣服穿在自己的身上?怎么不说话,说,说!说实话,我好给你留个全尸,下去陪你那好婢子!”
郑婉莹也不知是疼得还是吓得,眼泪直掉,颤抖着道:“表哥你做什么,你放开我,求求你,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放、放开我……”
魏玹突然扼住她的咽喉,郑婉莹脸色红紫,死死地扣着男人粗壮的手腕,一向温文尔雅的表哥怎会跟个疯子一般掐她的脖子,还扬言要给她留个全尸!
她死命地挣扎,泪流满面,希望能换回表哥的一丝怜惜,可魏玹眼神阴毒狠戾得却如同变了个人,扯着郑婉莹的头就往墙上狠狠地撞,“咚咚咚”发出沉闷的声响,撞到她头疼欲裂,撞出血,撞得再也吐不出半个字哀求,不及她喘息片刻,魏玹抓起一旁的玉盏就往她口中灌。
“你疯了!你疯了!!”
没错,他本就是个疯子。
“啊啊”
屋里传来女子一声声嘶哑的哀嚎。
第二日,郑婉莹便当真疯了。
早上,婢女敲开门想进去伺候自家姑娘,一开门便见有个浑身赤.裸的女子破门而出,边跑边又哭又笑地喊道:“表哥要来娶我了,表哥要来娶我啦!你们这些贱婢,怎么还不去替我换上嫁衣!”
堂堂郑氏的嫡女,只因出门上香被刺客劫走,便落得一个被退亲、疯癫的下场,原先在大周百姓口中颇有贤名的齐王世子魏玹,一时被无数人矛头直指,大骂他无情无义,冷酷无情。
那婢女被贼人劫走之后杳无音信,就此香消玉殒,齐王世子冲冠一怒为红颜,这才退了亲事。
又有人传,道是突厥胡子与齐王世子素有仇,趁着世子未婚妻与宠婢出门上香时假扮刺客来抢人,为的就是要挟、羞辱齐王世子。
而世子未婚妻为了自保竟将那婢女推下马车,导致世子宠婢被掳走,至今下落不明。
真真假假,无人得知真相为何。
数九隆冬,大雪纷飞,疯癫的郑婉莹在没人看守时痴痴傻傻地跑出了屋子捡她绣给心上人的帕子,像是在捞一轮虚妄的镜花水月,却一脚踩空掉进了寒凉彻骨的冰窟窿里。
临死那一刻,郑婉莹忽地想到沈漪漪跳车之前对她说过的那句话
“三娘子,但愿你,当真求仁得仁。”
被捞上来的时候,郑婉莹早已冻僵失去了呼吸。
作者有话说:
女鹅:我说他是个疯子你不信吧(ー_ー)!!
第51章
永禧二十三年四月, 暮春。
忻州, 定襄。
冬去春来,冰雪消融,满树盛放的桃夭俏立于翠□□滴的枝头,淡粉色的小花瓣鲜妍妩媚, 在微冷的春风中簌簌而落, 轻盈似雪,落了满径, 缓步走来,令人仿若误入人间仙境。
“姑娘姑娘, 您走慢些。”
婢女在后面紧赶慢赶地追着,后背出了一身的汗。
小姑娘乐呵呵地从地上捧起一包粉白相间的桃花瓣,又迈着小碎步屁颠颠献到老师面前献宝, 脆生生道:“先生你看,这花儿真好看啊, 今日你教我画桃花罢, 珠珠想学!”
身着青色圆领长袍,头戴幞头的年轻郎君俯下身子,替小姑娘拂去小鬏儿间的一片花瓣,含笑道:“若今日写满三十个大字,先生便教姑娘画花儿,如何?”
珠珠明显不乐意, 嘟着粉嫩嫩的唇儿撒娇道:“能不能不写大字呐, 先生,珠儿懒。”
年轻郎君屈指轻弹了下小姑娘的额头, “不成。”
说罢拉着珠珠, 与婢女一道回了珠珠的小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