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1)

他眨巴眨巴两下眼睛,那双漂亮的眸蒙上了一层雾,豆大的泪珠就流了下来,他小声抽噎着“爸爸,妈妈她吐了好多血。。。。我好害怕。。。”

小脑袋埋在夏纯良的怀里,儿子滚烫的眼泪烫湿了他昂贵的西装,也烫湿了他的心,他伸手拍拍儿子的后背低声安慰:“小暮乖啊~别哭了,别怕小暮爸爸在呢,妈妈呢?”

夏暮抬起哭花的小脸指了指西墙角的门,夏纯良伸手擦掉了儿子的眼泪,抱着他推开了卧室的门,当门推开那一刻,这一幕像烙印一样永远的烙在了他的脑海,挥之不去。

导致他后来的几十年,甚至患上了帕金森都没法忘记。

卧室特别的小,只堪堪放下一张双人床和一个小小的写字台,整个卧室没有窗户,一开门就能闻到很浓重的中药味。

屋里有些昏暗,白禾躺在床上听见推门的声响她睁开眼睛看了看“你来了。”她很虚弱,虚弱到开口只说了几个字就呼吸紊乱,大口大口的开始喘粗气,她说完就又闭上了眼睛,看上去累极了。

夏纯良站在门口,他的脚像被镀上了千金一般的重,怎么也挪不动那步。

门前呆站的男人,床上躺着的女人,都一动不动的在那里,仿佛时间定格了一般。

半晌,整个屋里静极了。

“进来我有话要说,咳咳…..小暮……出去玩吧”白禾都不用去看,她都能猜到这个前夫现在是怎么一副神情,她实在是太了解他了,知道他必然是胆小到不敢进来看她,所以她强忍着不适,说出这句话。

夏纯良把怀中的夏暮放下来,进了屋关上了门,屋里的光线更暗了,但就是这么暗的环境,他还是能清楚的看到白禾的脸。

那张原本花容月貌的脸,变得如同枯死的老树树皮满是沟壑,因为病痛瘦的只剩下皮和骨头,陷下去的眼眶和凸出的颧骨看上去很吓人。

这张脸比古稀之年的老妪还要苍老,哪里像一个才三十多少的青年人?

他颤抖着身子跪倒在床边,眼眶里的泪忍不住的落了下来,他颤颤巍巍的去握白禾的手,她的手满是老茧,如同她的脸一样瘦的皮包着骨头。

如果是七年前,她肯定会狠狠的摔开他的手,不让他触碰到她,但如今她,也只是被握着的手僵硬了几分而已。

夏纯良宁愿白禾如七年前一样甩开他,甚至用这只手打他,也不愿她此刻虚弱到连手都抬不起来。

“阿禾,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他哽咽着除了对不起,不知道还在说些什么。

白禾抬了抬眼皮看他,这么多年,她早就不恨他了。

七年之久,为了生存,为了儿子,她不得不像个陀螺一样不停的旋转,那点可悲的爱恨在柴米油盐里算什么?

不爱了,所以更谈不上恨。

所以他这些忏悔显得是多么的滑稽可笑。

她不愿再听他的废话,虚弱的开口:“阿良,我快死了……只是小暮……他是个好孩子,你念着我们之前的情分,好好待他吧,他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要不然我死不瞑目。”

夏纯良看着白禾的眼睛,那双明艳动人的瞳里变得空洞又浑浊,她的语气是那么温柔那么脆弱,一如同他们相爱那会一般,他的心针扎一般的疼,他的手抚上她的脸“好,我都答应你,送你去医院,会好的,你会好起来的。”

白禾摇摇头“不用了,我的身体我很清楚,我只要你好好对夏暮。”

他那天是怎么出的棚户区,怎么回的家,他都不记得了,他只记得白禾,记得她瘦弱又苍老的脸。

还有她的话,她说念着之前的情分,让他好好的对待夏暮。

多年之后,夏纯良不止一遍的问自己,他后悔过吗?抛弃白禾让她在病痛中折磨至死,年仅三十四就香消玉殒。

答案是什么呢?

后悔过,只是这世间没有后悔药。

距离夏纯良和白禾母子重逢不过短短半个月之久,白禾就去世了,她死在了雨夜里,据夏暮说她走的很安详,就像睡过去一般。

白禾死后,他用小金库里的钱租了个房子把夏暮接了过来,请了个保姆照顾儿子,他时不时的会看望夏暮,仅仅半年就被杨妙繁发现了。

夏纯良虽然巧舌如簧,哄女人的把戏不少,但他不是个好演员,七年之前骗不了白禾,七年之后也骗不了杨妙繁。

面对妻子的逼问他只好和盘托出,杨妙繁想给夏暮找个好人家收养,从来不曾忤逆她意思的夏纯良第一次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他有愧,不管是对白禾还是夏暮,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不会放开唯一儿子的手。

夏纯良不愿意送夏暮走,杨妙繁不愿意他偷偷的养着,两人僵持了许久,夏纯良脑子一热就提出来要把夏暮接回家来,当然是遭到杨妙繁的强烈反对,但耐不住他的软磨硬泡加上一场场激烈的床事。

好吧,夏纯良成功的睡服了杨妙繁,才答应松口将夏暮接回来。

今天他特地空出一天时间,给夏暮收拾了行李接回家,往后一家三口变成了一家四口。

0002 第二章 让人讨厌的哥哥

车子一路开到富人别墅区大门口,门口自动识别车牌的道闸杆缓缓升起,汽车驶进后站在门口穿着制服的保安齐刷刷的立正敬礼喊道:“欢迎回家!”

小小的夏暮坐在车后座里,从车窗观察着这一切,道边种了一排排的桂花树,被风一吹小小的白色花瓣落了一地,他摇下车窗桂花的香气扑鼻而来,有那么几朵小小的花瓣吹进车窗落在了他的手上。

他用指尖轻轻的抚在白色的花瓣上,桂花的花瓣有四片,中间簇着一粒粒小米似的淡黄色的花蕊。

那股沁人心脾的香气就是从花蕊散出来的,他低头闻了闻了,好香啊!

花瓣实在是太小了,他的拇指压上食指的花瓣,花瓣就被遮盖的看不到了,食指和拇指轻轻用力,花瓣就在指尖变了形状,他捏紧揉搓直到花瓣一瓣一瓣的分崩离析。

他抬起手往车窗处一靠近,不用抖擞那花瓣就被风吹走了。

这里有漂亮的房子,绿油油的草地,成排的桂花树,镜面似的柏油路,就连空气都是香的。

这里的一切都是八岁之前的夏暮不曾见过的。

车子在一处黑瓦红墙二层小楼门前的铁栅栏大门口停下,夏纯良摁了两下喇叭,大门自动打开,

他开了进去,把车子停放到车库,打开车门夏暮小手勾了勾他的指尖,他知道夏暮多少有些拘谨,回握住儿子的小手他冲儿子笑笑:“别怕,有我呢。”

他的大手牵着夏暮的小手,两人刚走到廊下,那雨就前脚赶后脚般的倾盆而下,远处雷声阵阵伴着又大又急雨滴的落在门口的大理石板上,砸出‘砰砰砰’的响声。

二人进了门,夏纯良随手将大门关好,一同把那雨幕也给隔开了,雨的声音小了许多。

他在玄关处换好了鞋,又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崭新的蓝色小熊拖鞋给夏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