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怎么会给仿生人取这个名字?

她仔细斟酌着,怎样劝顾青竹去医院的话。可在那之前,顾青竹已经突然问询:“怎么追求人?”

向助理下意识抬头,从前视镜内看见顾青竹露出困惑的神情。她迟疑好一会,才确定对方问的是自己:“投其所好?”

但应许并没有特殊的偏好,这似乎是仿生人与人类最大的区别,她没有偏爱,对绝大部分事与人都一视同仁。

除了顾青竹。

也是这时候,顾青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在应许眼中,自己的确是不一样的。

但这种不同,并不是因为喜欢或爱,而是她们相识的时间太长,潜移默化中,彼此都在对方心中有了旁人抹消不去的一席之地。

她顿了顿,问:“还有呢?”

向助理从她反应中推断出几个可能,观察着她的脸色:“如果她不在乎物质,在乎的应该只有送礼人的心意。如果您有时间,可以尝试做一些手工制品。”

助理一连提出几个建议,顾青竹的脸色终于和缓不少,一一采用。

但她要处理的事实在太多,等到她真正做完手工制品,想要邀约应许约会时,已经是近半个月后的事了。

这半个月里,二人断断续续,联系不算紧密,原因是应许格外忙碌,无法时刻回复。

顾青竹格外困惑,毕竟据她收到的消息,应许仍与严聆在一起,她理应没有那么忙才对。但她没有过多探寻,毕竟,闲谈次数再少,都比七年收不到一句回音好太多。

她在等待中学会了知足。

只是,处于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理由,在发送消息后,顾青竹依旧会间隔数分钟便看一眼屏幕。期待应许的回信,似乎已经成为了她的习惯之一,一时难以改变。

她也不想轻易变化。

车再次上了山路,这次陪顾青竹来的,是陆助理。

陆助理第一次从顾青竹口中听见‘应许’这件事时,还以为是顾青竹思念成疾,同样迟疑。直到她亲自与应许交谈人的声音可以模仿,但语气、断句,甚至是沟通时的思维难以复刻。

她终于敢相信,而后为顾青竹感到由衷的庆幸。

七年时间太长,当其余人或不甘,或被推着向前时,只有顾青竹执拗的留驻原地,等待应许。

好在,等待有所价值,流逝的时间也并非一场空花阳焰。

暖阳和煦,已近入春,多日阵雨后,又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宋总已经同意了您的邀请,时间定在明晚八点。”车即将泊停前,陆助理收到消息,不忘提醒顾青竹。

顾青竹颔首。

“这是过几天生日宴的宾客名单,”陆助理说,“已经去除了盛秋雨、程筠程月渡、宋翡、许……”

为了不破坏氛围,每次顾青竹私人举办的聚会前,陆助理都会将与她关系不好的人从名单上去除。

她让顾青竹过目,Omega却说:“不用,除了宋翡,都邀请来。”

“一定要来。”顿了顿,顾青竹强调道。

陆助理心下不解,但没有问询,认真照做。

顾青竹望向窗外,想到等会便要见到应许,难免感到紧张,可视线接触的地方,却并非一望无际的云山,而是一辆红色的车。

车上喷涂张扬似火,绘着玫瑰,正停在花园外。

隔着一段距离,女人高挑的身影格外显眼。

“我都说了,她不在。”车门刚开,入耳便是程筠不耐烦的谩骂,“你为什么不信?你觉得我有能力把她藏起来?”

对面不知回答了什么,她皱起眉头:“神经病,挂了。”

说话间,程筠转身,看见了顾青竹。她随手关上车门,动作很快,顾青竹却还是看见了后座少女的身影。

“程以?”即使不想客套,但出于礼数,顾青竹还是随口问询。

程筠点头:“要让她跟你打个招呼吗?”

近几年,卫胥言名下的福利院被她陆续转手,不少孩子被收养,小一也是其中之一。她如今明面上的监护人是程家旁支,真正照顾她的却是程筠。

七年过去,女人依旧玩世不恭,看不出丝毫长辈的气度如若她真的有心让程以和自己见面,适才就不会关车门。

但顾青竹也懒得追究,只问:“怎么不进去?”

“应许不在,怎么进去?”程筠玩笑般反问,眼前Omega的神情却骤然冷了下来:“她不在?那她去哪了?”

本还气定神闲的程筠怔住了:“你不知道?”

顾青竹却没再回答,径自往内走,门锁是指纹的,离开前,应许将顾青竹的指纹也一并录入。

门被打开,别墅已经空了,不止是应许,严聆同样不见了踪影。

客厅明净如洗,大片暖光洒入室内,程筠转了两圈,捏起花瓶里已经干枯的花。

显然,二人已经离开有一段时间了。

“白跑一趟。”她漫不经心说着,看了眼顾青竹,Omega脸色格外难看,指尖在屏幕上敲打,却始终没有发送,“你们不是又有了联系方式,为什么不知道她的近况?”

“她不主动告诉我,我为什么会知道?”顾青竹反问道。

程筠一噎,她对顾青竹的印象,仍停留在多年前偏执控制狂这一层面,从未想过数年过去,Omega居然真的有所变化,一时语气也缓和几分:“她不说,你就不会问吗?”

“我问,她会觉得我窥探欲太重。”顾青竹语气很冷,“你不是一直这样看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