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关系不好的同行多的事,我要是宋小姐,翻脸就翻脸,有什么好来的。”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心里隐隐觉得宋积云还是年纪轻,经历的少,有些软弱。
李子修更是得意洋洋地拽了韩先生过来和她打招呼,还看戏不怕台高的指了宋积云对韩先生道:“又良家的大闺女,如今可是宋家窑厂的话事人了!你一天到晚的在御窑厂画画,她当家之后,你们应该还没有正式见过吧?”
韩先生神色坦然,朝着宋积云点了点头,温声道:“你很能干。若是又良还在,肯定会为你骄傲的。”
宋积云微笑地和他寒暄:“您过奖了。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
宋家窑厂一日要做御窑厂的生意,就一日得和御窑厂的大师傅们打交道。
至于韩先生给宋大良窑厂画图样的事,韩先生是和她父亲有交情,又不是和她有交情。
韩先生却眼底闪过一丝异色,仿佛她的平和出乎他意料之外,他神色间流露出些许诧异,沉吟道:“我和你父亲是莫逆之交,御窑厂你遇到什么事,只管来找我。”
也就是说,御窑厂之外的事就不用来找他了。
能得他这样一個承诺,宋积云颇为宽慰,和他说起了御窑厂最近几次送过来的订单。
有人凑了过来。
宋积云定睛一看,是景德镇最大的釉料铺子老板王颜。
他哈哈笑道:“没想到宋小姐也来了!”
他话音刚落,宋积云就发现很多人都倾耳在听。
她微微地笑,道:“都是同行,既然宋老爷给我下了帖子,哪有不来的道理。”
“是啊,是啊!”王颜呵呵地附和了几句,从衣袖里拿出一份请柬,道,“我得了一斤苏麻里青花釉料,准备弄个竞价,到时候宋小姐一定要来啊!”
“这么难得的釉料您那里都有啊!”宋积云笑着接了请柬,“到时候一定去。”
两人应酬几句,又有卖泥坯的陈老板上前和她搭话。
都是上次在文思楼时打过交道的。
很快,就有一群人围在了她的身边,说说笑笑的。
李子修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而韩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地走了。
*
敞厅旁边耳房里,宋桃再一次整了整自己衣饰。
大红色的遍地金锦衣,大红色宝石鎏金首饰,让她光彩夺目。
她记得那年宋家窑厂庆祝烧出五彩瓷大宴宾客的时候,宋积云就穿了套这样的衣饰。
她那个时候只觉宋积云没有一点女子的含蕴和优雅,太过张扬高调,如今站在镜子面前,看着镜中眼角眉梢都因为高兴而显得神采飞扬的面孔,她突然理解宋积云那踌躇满志的心情。
这个窑厂以后就是她的了,她如同凤凰涅槃,从此以后就能和前世的宋积云一样,赚大钱,掌握自己的命运,让所有的人都对她惟命是从了。
她扶了扶发间的金步摇,对扶着她的丁香道:“走吧!吉时快到了。”
丁香满脸兴奋地扶着她,从休息的厢房走了出来。
人群中,宋桃一眼就看见了宋积云。
她穿了件水蓝色的杭绸褙子,乌黑的青丝间珍珠发簪,在敞厅明亮的光线间幽然生辉。
宋桃抿了抿嘴角。
宋积云好像感应到了她的出现似的,不偏不移地转过头来。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撞到了一起。
猝不及防,宋桃眼神无措。
宋积云则大方地朝她点了下头。
宋桃暗暗皱眉。
不知道宋积云是什么意思。
旁边有司仪高声道:“宋小姐到!”
敞厅一静,众人都奇怪地望着宋积云,待听到动静,又齐齐困惑地望向了宋桃。
宋桃咬了咬唇,悲伤中带着几分忐忑地道:“多谢诸位来参加我们家窑厂的开张仪式。家父临时身体不适,没办法出席,特意让我代替他揭牌。”
众人这才明白,都七嘴八舌地问起宋大良的身体来。
宋桃强笑道:“大夫说要静养,可开张之事已算好了吉时吉日,家父放心不下他的一番心血,我们做子女的也只能硬着头皮听命行事了。”
很多人认为这样子不妥,甚至道:“应该让天宝来揭牌的。”
宋桃眼睑微垂,等再睁开时,已是眸光明亮,笑容温煦,道:“天宝至孝,非要在父亲身边侍疾,两位姐姐出阁,姐夫一时半会赶不过来,只好让我代劳。”
说到这里,她曲膝恭敬地给众人行了个礼:“还请诸位长辈和世伯、世叔多多包涵。”
众人一时被这变故惊呆,半晌无语。
就有人道:“已经有个宋小姐了,再多一个也没关系。反正都是你们宋家的女子。”
众人听了,不由看了看宋积云,又看了看宋桃,都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