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骁,先不要去查孤儿院。”

裘久骁愕然转头。

他面沉如水地抬眸,嘴唇微动,“变灯了,先开车。”

车又重新驶入前方。

“小陆总,怎么又不查了?”这样朝令夕改实在不是陆行舟的作风。

手里的打火机锐角深深抵在指腹,陆行舟并没有给出明确解释:“这件事从长计议。”

有时不过是这样一个错神的时间,命运就会走向岔路。倘若放开手脚去查,很快他们就会发现陆家最熟悉的那间孤儿院十多年前曾经就接收过这样一位没有户籍资料的孤儿。这个孩子说自己叫楚然,O型血,跟小朋友打架时还不小心说漏嘴过,说自己爸爸妈妈是被车撞死的。

也就是这样一个错神的时间,楚然已经悄无声息地布好了局。

于他而言此刻一分一秒都弥足珍贵,每个晚上都是夜长梦多。

中午阳光不错,陆和泽来阳台透气发现楚然在楼下花园坐着,面前放了台笔电正浏览些什么。小主人不在,孤单无聊的nic跟在他身边朝楼下吠了几声,楚然闻声抬头对他微笑颔首,“大哥,要不要来楼下坐坐。”

经过昨晚的彻夜长谈,陆和泽已经从内心深处全然接纳了这位家庭新成员,关系总要更融洽才是。他应邀下楼,“在上网?”

“嗯,”楚然修长的手指在触控板上慢慢下滑,“我在逛器官移植的论坛,想帮文柏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心源。”

一听这话陆和泽顿时精神一振:“怎么样,有合适的机会吗?”

正如当初所预料的那样,李明健的落网带出身后一大串同伙,心内心外好几个知名医生摘牌入狱,整个临江的医疗系统一时间人心惶惶,干过坏事的担心东窗事发,没干过坏事的同样夹紧尾巴做人,再想从医生和医院那儿买心源几乎是不可能的了。陆和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过一个月再没有机会就要让儿子装起搏器,好歹再支撑个一两年。

“暂时还没有看到合适的,”楚然摇了摇头,语气既遗憾又抱歉,“O型血的男孩心源可遇不可求,再耐心等等吧。”

见他如此诚恳,陆和泽很受触动:“多谢你费心了楚然,以前文柏对你态度不好,没想到你气量这么大,不仅不跟他计较反而还这么肯帮忙,我这个做大哥的实在惭愧。”

楚然淡泊一笑,手覆在他手背上温声宽慰:“大哥言重了,他还是小孩子,我怎么会跟他计较。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干嘛还说这种见外的话。”

说完,手掌紧了紧。

“不过大哥,以前我不太了解,今天看了些帖子以后才发现原来买心源有不少讲究,不仅要血型体重合适,最重要的是要快。”

“没错,”陆和泽敛了敛神,朝他点点头,“一个省每天脑死的病人就那么几个,买家多卖家少,想买心不是件简单的事,既要时机合适又要距离不远。”

楚然表现得很虚心:“大哥说得对。既然如此我就随时关注着,一有消息马上通知你。这件事不宜张扬,如果真有合适的心源我愿意陪大哥走一趟,咱们谁都不要带,确定心源属实再叫车转移到文柏那儿去,这样一来不仅万无一失还不会走露风声。”

陆和泽沉思半晌,“就按你说得办。”

原本也没抱太大希望,只是被楚然这份诚心所动容,谁知当天下午他的房门就被人急促叩响:“大哥,有消息了。”

看到大家各抒己见特别开心,我也想解释下强制爱这个标签。可能很多人会觉得陆行舟没那么丧心病狂,其实他是有人物弧线的,后期会有些改变,我选这个标签仔细考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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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消息了,看来是文柏命大。”闻讯后的陆和泽抖擞精神,一手将身下的轮椅推得飞快一手掏电话,“我现在就让阿辉把车开到楼下。”

还没来得及拨号手机却被人抽走。

一直靠墙而立的楚然头戴一顶全黑鸭舌帽,握着手机自上而下望着他,“大哥,你还敢叫司机?”

说完转身走到电梯口,不徐不疾地按下了按钮。

极少被人违逆的陆和泽跟在他后头,脸色不大好看:“为什么不敢?”

头顶的红色楼层数每隔三秒跳动一格,楚然藏在帽檐下的目光不知落在何处,声音幽幽地道:“那件事到底是怎么传出去的至今没有查清楚,依我看,你身边的人也不一定就是铁板一块吧。”

话虽不好听,道理却没错。陆和泽压下火低头沉吟,“那依你的意思……”

“我来开。”

“你?你身体吃得消吗?”

从市区到对方所报的地址单程需要9分钟左右,现在楚然身体状况特殊,出了事可不是闹着玩的,陆和泽就算再怎么着急也不会差遣弟弟最紧张的人。

楚然躬身将手机递回给他,报以淡淡一笑:“开车又不是打架,有什么吃不消的,中途要是累了大不了停下来休息几分钟。”

刚一说完电梯门叮一声打开,他主动将陆和泽推进去,然后按亮一层,“现在文柏的身体是第一位的,何必婆婆妈妈,除非大哥连我也不信。”

话讲到这个份上,陆和泽倒也不好再说什么,两人直奔车库上了辆后车厢改造过的路虎径直往大门开去。路过前院时踩着云梯修院灯的小张看见了,急忙除下手套小跑着过来清路障顺带笑脸相迎,“您二位忙什么去?怎么也不叫个人跟着。”

楚然平淡地扫他一眼:“我跟大哥出去买点东西,帮我们开门。”

“好嘞。”小张嘴上答应着,脑袋却偏着往车里面瞧,直到陆和泽不耐烦地出声催促才动身去开大门。

就这样离开陆家,外面风和日丽,驶过路碑国道839。

因为抱了极大希望且唯恐落空,陆和泽表现得有些急躁和紧张,神情始终严肃。相比之下楚然则要轻松得多,一直在主动聊天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

“大哥,听行舟说以前你也换过心,这个手术是不是挺危险的。”

“换过,就在你来陆家的前一年。”

“是那个被抓的李医生帮的忙?”

明明是件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的事,楚然的语气却像毫不知情一样。陆和泽觉得奇怪,问他:“行舟没跟你说?”

“说过,不过我一开始不太信。”后视镜里楚然俊秀的下半张脸似笑非笑,“我以为医生一心只想悬壶济世,没想到还能做出那种事来。”说完往镜中递去一个抱歉的眼神,“我说话比较直,大哥别介意。”

“有什么想不到的,有钱能使鬼推磨。”陆和泽眼睛往旁边一瞥,就跟说今日天气一样答得无关痛痒,“你年纪轻阅历浅,以后慢慢就会明白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任何东西都是明码标价的。”

“包括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