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1 / 1)

于奶奶在电话那边着急地说了什么,于谣“蹭”得一下从床上窜起来,“什么?!爷爷身体不是一直很好吗,怎么会晕倒?”

电话里说不清情况,于奶奶说了医院,于谣三下五下套上衣服,拿着钥匙急匆匆出了门。

医院在于奶奶住的小区附近,离于谣这里很远,他打车过去花了四十多分钟才到。下了车他就直冲病房,急急躁躁的,好几次差点撞到了人。

病房里医生已经讲完情况,于奶奶瘫坐在病床前,病房里还站着一个男人,于谣见过几次,叫张少海,跟于裴之关系很好。

于裴之没有来。

“张叔叔好。”于谣喘着粗气向他问好。他出了满身的汗,后背已经全部被打湿,额头上的汗水不停往下流。他拿衣服随意抹了一把,问于奶奶,“这是怎么回事?爷爷怎么会突然晕倒?”

于爷爷还没有醒,干枯的手上打着吊针,旁边的心电图显示一切正常,于谣稍稍放了点心。

于奶奶的情绪很激动,红着眼眶守着自己的老伴,一个年近七十的老人,身形单薄无依,让人不忍心去看。说话的是张少海,他比于裴之年纪大几岁,也常带着一副眼睛,常是和蔼的样子,“伯父就是一时着急激动,人已经没有大碍,现在睡着了。”

于谣敏锐地捕捉到几个字眼,“爷爷脾气很好,怎么会着急到昏倒?”

“哎,伯父年纪大了,也算正常。老人在这方面要多注意,不然很容易患上脑梗。”张少海说。

于谣点点头,这几年他只是在周末才去爷爷奶奶家看一看,两个老人独住确实很危险。

“张叔叔。”他看了眼病床上的老人,突然抬起头问张少海,“于裴之呢?”

他话音刚落,病房里安静地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住了,只剩下机器滴答的声音。过了一两秒,张少海有些无奈的说,“谣谣,你爸爸他……最近很忙。”

于谣立刻炸了毛,“再忙又怎样?!爷爷都躺倒医院了,他也不回来看看吗!”

“你也要理解你爸爸,他也没有办法……”

在于谣的记忆里,于裴之算是孝顺,但他今天做的事让他无法原谅。他愤怒的说,“好啊!那你告诉他,让他以后也不要回来了,爷爷奶奶我自己照顾!”

“谣谣……”说话的时候一直安静守着爱人的于奶奶,“不要说这样的话。”

“他都不要我们了!”于谣像只受伤的小豹子,发出低吼。

于奶奶欲言又止,只是说,“……你爸爸有自己的苦衷,我们要理解。”

病房里又是一阵沉默,于谣愤怒出逃,离开那片让人绝望的空气。他蹲在走廊里拿出手机给于裴之打电话,出乎意外的,这次竟然直接关机了。

忙?说的好听,不知道又在哪个男孩的床上鬼混。

于爷爷的病情没有大碍,但依旧要住院观察几天,以防万一。于奶奶年纪也不小了,身子骨撑不住,于谣就每天在医院守着,不敢离开。

于裴之一直没有出现,倒是张少海有情有义,时常往医院跑。

守了两天半,于爷爷恢复得差不多了,奶奶跟快要睁不开眼的于谣说,“谣谣,你先回去吧,回去换身衣服,好好睡一觉,想来再来。”

于谣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脏兮兮的T恤,“可是这里能走开吗?”

“你看,你爷爷这不是好好的。咱们明天下午出院,你先回家准备准备。”于奶奶说,“而且一会儿你张叔叔就来了,有他在呢,放心吧。”

于谣点头应着,脑袋一片昏沉,他已经许久没有合眼。

“好,那我先回去换身衣服。”

走到医院大厅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张少海。于谣跟他打了个招呼,张少海听说他要回家,嘱咐他路上小心。于谣点头出了医院。

人睡眠不足,脑袋就容易犯迷糊。要打车了,他才发现自己的手机放了带,只好又折回去拿。

穿过拥挤的大厅,他没等电梯,直接走的楼梯。到了病房前面刚要进去,听见里面于爷爷的声音,“小张,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裴之他,到底怎么样了?”

张少海叹了口气,“不瞒你们二老说,相关机关正在取证,估计庭审之前都见不到人。”

于奶奶有些激动地含着泪,“那,我们能不能送点东西给他呀,这眼看入秋了,里面环境是不是很差啊,吃的饱吗……怎么一个多月了,还没有结果呀。”

“别说是你们,就连我找关系也送不进去。”张少海的语气里满是无可奈何,“这次情节很严重,裴之名下的一切财产都已经被冻结了,正在一项项审查。”

“可是他是被人陷害的啊!”老人激动地说,“裴之他不会做贪污那种事的!”

“你们先别激动。”张少海搀扶着于奶奶坐下来,“我和你们一样,都是相信裴之的。但他做到这个位置,太多只手想把他拉下马了!你们想想,你们住的房子,谣谣读的学校,每个月的开销,还有他名下的房子和车,哪一样不需要钱?凡是牵扯金额巨大的,都可能被人做手脚。”

张少海继续说,“裴之他自己也料到了会有人给他使绊子,所以当时买房子是写在你们二老名下的,那套小别墅他也早放在了谣谣名下。现在他自己名下值钱的也就那两套公寓和几辆车,最多还有几件奢侈品。”

于裴之想到了这一天,他早已为他们铺好了路,两位老人竟然一时说不出来话。

“他的位置坐得太高,很多人盯着呢,这种时候我们找关系反而容易落下把柄。裴之是个聪明人,他一定能保全自己的。”张少海与于裴之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于裴之的为人他了解,所以非常相信他,“至于结果如何,只能等到庭审了。”

于奶奶叹息一声,小声哭起来,对话在张少海安慰她的声音中结束了。

于谣站在病房外,久久不能平复自己的心情。他的心像被极小的针尖扎了一下,却是说不出的疼。

他已经不是个孩子,刚才的对话已经可以听得很明白:于裴之被人诬陷贪污,人在看守所等待一审,他们都在瞒着自己。

他突然有一种冲动,几乎没有犹豫地冲进去,瞪着他们。病房里的人都没有想到于谣会回来,面面相觑。显然刚才的对话他都听到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明明该冲动的时候,他却表现出来可怕的冷静。

“谣谣……”于奶奶心疼儿子,也心疼孙子。

张少海没想到会被于谣当场拆穿,但他没有尴尬,有的只是深深的无奈,“是你爸爸不让我告诉你的,他不希望你知道。”

于谣咬着嘴唇笑了笑,“骗我的对不对?他肯定是在哪里鬼混呢,昨天我给他打电话还被他挂了呢。”

“那是我。”张少海说,“你父亲的手机在我这儿,是他亲口跟我说的,不要接你的电话,也不要把他的事告诉你。”

“凭什么?!”于谣终于没办法冷静,小火山一瞬间爆发,“他怎么这么自以为是!”

“你不该这样说他。”张少海皱起来眉,显然不同于于谣的评价,“裴之是个好父亲,他已经为你铺好了路。如果他真的出事,你在学校也会受到影响,他说你一直想要出国,所以他的意思是……让你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