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只听令嫒的一面之词,是不是有点不妥?”姚清微虽是笑着的,动作却不退分毫。
“姚参将,你要护着她?”永宁伯夫人脸色不大好看,讥讽道,”我女儿的伤口就在手上,证据确凿,有什么不妥的,倒是我看姚参将不分青红皂白护犊子的样子,十分不妥呢。”
“不妥的恐怕是您吧。”许蕴灵笑了笑,接过了话,“就凭伤口指认我故意伤了你女儿,那我是不是也能凭伤口指责你女儿故意想杀人?”
“黄毛丫头竟是歪理邪说!”永宁伯夫人听见杀人两个心惊肉跳,而后反应过来,她似乎是被一个小丫头吓到了,越发恼羞成怒,“许家到底是怎么教你的,没大没小,推了人不说,还敢顶撞长辈!”
“安嬷嬷,先给我掌嘴!再送去京兆尹!”
永宁伯夫人眼中寒芒一闪而过。
她的女儿毁了名声,许蕴灵作为罪魁祸首,不能轻易逃过。只要和衙门打声招呼,她就别想出京兆尹的门!
安嬷嬷听从吩咐,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姚清微挡在许蕴灵的面前,喝道:“我看谁敢!”
“姚清微!”永宁伯夫人火冒三丈。
“姚表哥。”
这时,许蕴纯柔柔弱弱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犹豫和凛然大义,“我看到了,是大姐姐动的手,你若是为了大姐姐好,不该包庇她。”
“蕴纯?”姚清微惊讶地看她,神情复杂,“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许蕴纯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深吸口气,艰难道:“我知道的。我也很难过,一边是我的亲姐姐,一边是端宜,只是……父亲教导我,做人不可没有信义。大姐姐做错了便是做错了,我不能撒谎骗人。”
许蕴纯说的公正无私大义凛然,永宁伯夫人闻言一脸“听到没有”的表情,微笑道:“二姑娘如此深明大义,对比可见你的姐姐有多不堪。”
永宁伯夫人继续咄咄逼人:“姚参将,我们端宜的伤你不信,但二姑娘同为许府的人,难道她的话你也不信?还要继续包庇你的表妹?!”
“夫人,您恐怕对我和我二妹妹的关系不太了解。”许蕴灵似笑非笑,“我们关系说不上好。如果非要形容,那就是我的这位妹妹,在我落难时绝不会雪中送炭,而是会火上浇油。”
许蕴纯
不可置信地看她:“大姐姐,你为何要如此说我,纯儿不过是将事实讲了出来。”
“哼!”永宁伯夫人在一旁轻哼,厌恶道,“许大姑娘果然性格恶劣,对于自己的妹妹都要口出恶言。良心黑的人,能指望做出什么好事来。”
“既然姚参将你不肯让……”永宁伯夫人加重了语气,“安嬷嬷,请姚参将挪挪位置!”
她就不信,姚清微敢对她永宁伯府的人动手!
眼看场面就要失控,跟着姚清微来的的小沙弥突兀地插入两边阵营的中间,双手合十,朗声念了声:“阿弥陀佛。”
“这位女施主,小僧有话要说。”小沙弥人小小的,可脸上的神情却十分严肃。
永宁伯夫人顾忌在宝宁寺,不好对小和尚动粗手,缓了语气,算是给了两分薄面,只是出口的话仍是不容置喙:“小师傅,您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先让我解决和这姑娘的问题。”
永宁伯夫人使了个眼色,安嬷嬷心领神会,当即就要动手。
哪里想小和尚仍站定,一动不动,安嬷嬷束手束脚的,有些犹豫。
“小师傅?”永宁伯夫人皱眉。
“施主,这里是寺院,不是打架斗殴的地方。”小沙弥一板一眼地说,“而且您确实冤枉了这位姑娘。”
小沙弥指向许蕴灵。
这下,所有人的愣住了。
永宁伯夫人顿了顿,皱眉不快道:“小师傅,你这是何意?”
小沙弥双手合十道:“其实,小僧和姚施主一道过来时走在前头,看到了一些真相。”
“真相?”永宁伯夫人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谢端宜。
谢端宜面上镇定,可心底仍不可避免地慌乱了一瞬。
小和尚看到了!
许蕴灵睨了眼谢氏母子,温声道:“小师傅,能烦请您将看到的真相告知给这位蛮不讲理的夫人吗?”
许蕴灵的讽刺直白,永宁伯夫人当即又沉了脸。
小沙弥点点头,一本正经道:“夫人,小僧看到,是您的女儿想从背后伤人,地上的这些香烛,便是她带出来的。如果不是许蕴灵施主躲的快,恐怕会伤到她性命。至于令嫒的伤,想来是情急之间,许蕴灵施主误伤的。”
“我不信!”永宁伯夫人先入为主地认为是许蕴灵故意伤人,可小和尚却告诉她事实正好相反,实际是她的女儿先起的恶念,自作孽所以才伤到了自己。
永宁伯夫人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个答案。
她要是接受了,那她方才的样子成了什么了?!
“阿弥陀佛。”小沙弥认认真真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僧句句属实。至于许二姑娘为何说谎,贫僧就不知情了。”
小沙弥一下将谢端宜和许蕴纯全部揭穿。永宁伯夫人和许蕴纯两人当即定在了原地,脸上神情变换,一会儿青一会儿红的,十分精彩。
永宁伯夫人心里其实已经是信了的,小和尚年纪小,一看就知道没有心眼,更不会被姚清微收买,他没有骗人的理由。
永宁伯夫人一时不吭声,谢端宜忐忑地看着她,试探地叫了一声:“母亲?”
永宁府夫人犀利的目光骤然转向她。
谢端宜身子一僵,到嘴边的话全部卡住了。
“小师傅,谢谢您替我洗刷冤屈。”许蕴灵心中温暖,感激地道谢。
小师傅实在出人意料,许蕴灵也没有想到他竟会看到全程,不得不说,今天小师傅的举动确实帮了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