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1 / 1)

北声楼的账本算了足足有两天,算的许蕴灵头昏脑涨,结束起身时眼前竟黑了一瞬息。好在她撑着桌面,稳住了身形,才没叫两个丫鬟看出异样。

缓过劲,眼前清明了,她喊上清月和水兰,去了一趟北声楼。

楼里果真如水兰所说,生意红火,聚满了书生,亦或是文人雅士。

许蕴灵低调走入后院,管事的一早便侯着,见她来了,忙跟在身后,将近些日子来楼里的大小事,事无巨细汇报给许蕴灵听。

楼里人声鼎沸,许蕴灵在后屋仍能听到前厅此起彼伏的高谈阔论,她喝了口茶,寻思着说:“我瞧着楼里似乎来了不少外地书生?他们可有闹事的?”

管家回禀:“闹事是没有的,但每日辩论争吵在所难免。”

文人相轻,一有意见不合便爱发表言论,再加上有一张特能说的嘴皮子,不吐脏字就能将人气得七窍生烟,吵起来是意料之中的事。只要不打架怎么都好说,吵吵也无妨。

不过近来局势不稳,总还是要约束着他们一些,尤其事关朝政的话题。

许蕴灵叮嘱说:“还是叫人看着点,我瞧城里的巡防越来越严格,这个时候闹出事情不好。”

去年冬天一过,城外流民冻死了不少,虽说京都城防军将逃难的人拦在了外边,但这不是什么长远之计。眼看着又一年冬天马上要来了,也不知今年这一冬,会不会过得安生。

小说里的叛变,也不知会不会因为她嫁给了赵长渊而发生变化。

许蕴灵幽幽叹气,按下心底隐隐的不安,又交代了管事的一些事情:“朝政一事能让他们少议些便少议些,他们若是不肯,想个法子办一些茶话交流,楼里出题,叫他们按题来辩。”

管事的面色肃然,点头一一应是。

管事的离去后,清月进来添了杯热茶,水兰跟在后面掀帘进来:“王妃,快到午膳的点了,咱们是回王府还是留在楼里?管事的说,若要留楼里,需得早些叫厨子备好。”

许蕴灵揉了揉眉心。出门时她有些犯晕,马车颠簸,空气也不流通,她一路过来胃里就感觉不舒服。她有些疲惫地说:“留楼里吧。”

水兰“诶”了声,出门去厨房安排午膳了。

管事的尽心尽责,一顿午膳准备的很丰盛,许蕴灵却没什么胃口,大鱼大肉看着便有些难受,随口应付两口,挑了几个清淡的菜尝了口。

管事战战兢兢,当是厨子做得不和心意:“王妃,可是菜不合口,不如小的让厨房再做些您爱吃的?”

“不必。”许蕴灵解围说,“和菜没关系,我不是很饿。”

正说着,清月进来,喊了声王妃,瞧了眼管事。

许蕴灵知晓她有要事讲,于是让管事的退下。人走了,清月说:“王妃,三姑娘定亲了,新夫人给她定了京都一户人家。”

“哦?”许蕴灵问,“对方是什么人家?”

清月说:“是位举人,姓陆,比三姑娘大了四岁,听说正在准备进士的考试。家里父母健在,条件虽说不上多富庶,但温暖是绰绰有余的。”

许蕴灵听了听,点头说:“她这样的,能找到举人之家也算是不错了。观礼我不去了,你替我备些礼送过去吧。”

清月应了声,没走,压低了嗓说:“王妃,还有一件事,蝶影姑娘方得了信传过来。”

许蕴灵看过来:“什么事?”

清月担忧地说:“二姑娘从庄子上偷跑了,人不见了。”

……

简单用了些午膳,许蕴灵便离开,府里的马车牵在马厩里,许蕴灵出来走得快,车夫还没过来。她低声问清月关于许蕴纯的事情,没注意到有个人朝她快步走过来。

“……逃跑有多久了?可有看到她跑的方向……”许蕴灵话才出口,一个黑影猛然停在她跟前,吓得她直后退了一步。

清月亦是受惊不小,挡在许蕴灵身前,看着来人喝道:“大少爷你做什么!”

许安泽停在许蕴灵的面前,胡子拉碴,眼神凶狠。

许蕴灵今日出门想着会很快回去,于是没有带王府的侍卫,蝶影也叫她留在了府里。她的身边只有清月和水兰两个丫头,但不巧的是水兰和车夫在一起还没过来。

许蕴灵看着许安泽的神情,莫名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不等她出口,许安泽猛得拨开清月,凶神恶煞道:“许蕴灵,你身上有没有带钱!快点给我!”

恶劣且理所当然的语气,好像许蕴灵欠他的。

许蕴灵皱了皱眉,直觉许安泽不对劲,她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步,没有用拒绝来激怒许安泽:“你要钱做什么?”

她在拖延时间。

许安泽却已经不耐烦起来,暴躁地打断她:“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快点把钱交出来。”

清月不满起来:“大少爷,您不该用这种口气同王妃说话。”

也不知是哪两个词刺痛了许安泽,他的眼一下红了,戾气陡升,阴恻恻地笑了笑:“对啊,你是王妃,你身上肯定有很多值钱的宝贝。”

因为是在北声楼后门的巷子里,周边没有人注意到。

许安泽放开了胆子,步步逼近。

清月死死护着,许蕴灵看着许安泽犹如孤注一掷般的困兽,再次后退了一步,忽然问:“许安泽,你是不是跟着苏柏青去赌了?”

许安泽的步子停了。

许蕴灵知道自己猜对了。现在他这副样子,显然是赌狠了。他不能回家告诉许康辉,遇见她也不知是刻意为之还是巧合。

许安泽眼神慌张,心虚地大吼:“我没赌!”

清月吓了一跳,她护主心切,想也不想扭头说:“王妃,您先进去。”

“不许走!”许安泽一听许蕴灵要走,心里头又急又恨,他已经欠了不少赌资了,赌坊的管事警告他若是不在今日还出来,他的右手别想要了。他是许家第一继承人,他不能变成废人。赌博的事情更不能让父亲知道!

许安泽心头乱糟糟的一片,他的目光忽然间盯住许蕴灵的手腕有一只翡翠玉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