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1)

就在他们几方争执间,受害人叶锦书早就溜之大吉,不管留下的人是怎么样白白无趣。

冯氏因与李定达有所牵连,所以暂且被收押,待回京禀明圣上,查明此事,再做定夺。

霍子戚跟随哥哥去了驿站,两人久别重逢,一时闲话不少,泪也对流数次。

霍子戚与霍濂说起冯氏心肠歹毒,算计利用他一事,霍濂也并未动怒,却在看见冯氏在弟弟身上留下虐待的伤痕时,恨的咬牙切齿,扬言要将冯氏碎尸万段。好在叶庭秋在旁劝慰宽解才勉强忍下。

一直聊到二更天,霍子戚才陡然想起城隍庙内的冯锦舒还在苦苦等候,只得先撇下哥哥,前往城郊,将冯锦舒接回。

听松见到少爷平安来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帮着将冯小姐送回冯家后,仍旧跟随霍子戚。

当晚霍子戚跟着哥哥在驿站睡了一夜。隔天一早才回冯府。

彼时冯府家中无人管辖,奴仆们也在昨日被霍子戚都遣出去了,只留了冯锦舒身边的几个侍从。

冯锦舒则更是茫然不知所措,听得侍女告知李定达被处死,也知晓了父母被牵连收押一事,絮絮哭了一夜。

因而见到霍子戚的面时好像看到了救星一般。她扑进他怀里,伤心的厉害。

霍子戚也无言以对,只得不断言语安慰。冯锦舒求他为她爹娘求情,霍子戚虽不忍却始终没有同意。

叶庭秋背手旁观,与霍濂小声报备:“我去看看锦书。”说完他就从荒无人烟的冯府转道至毗邻的宅邸。

才刚进大门迎面就撞上慌慌张张跑出来的一家三口。为首的跛足男子见到官爷,连忙拉着妻儿下跪磕头。

叶庭秋心道奇怪,这府邸应当是只有锦书一人才对,怎么忽然多出来这么些个陌生面孔。

他后腿一步,说:“快起来。你们是何人?为何会在我弟弟家中,是附近的难民吗?”

跛脚男人一听这人称是叶锦书的兄长,当即阵脚大乱,吓得汗流不止,跪在地上不肯起,低着头频频与妻子交换视线,盘算了会儿才委屈道:“官爷,您有所不知,其实我们是叶公子的姨父姨母,是特来投奔他的。本想着灾难时节,能互相扶持。

谁知叶公子竟将我们当作奴仆一般使唤。我们实在受不了他的苛待,这才急着逃跑啊。”

叶庭秋双眉一拢:“竟还有这事儿!那你们说说他是如何苛待你们的。”

姨夫一听这事儿有戏,瞎话张口就来:“他让我妻儿给他洗衣做饭不说,还让我这个瘸腿的外出务工供他花销。略不称心就动辄打骂。许是因为他是犯了错才被赶到金匮,所以心里不痛快,才拿我们撒气。”

叶庭秋眉头紧锁地俯视着三人,沉声道:“若不是你亲口所言,我都不知道……你们竟是这般苛难我的弟弟!还敢在这里信口雌黄攀污锦书。

他若真如你所说,该当锦衣玉食才对,怎的他只身穿一身麻布衣裳,瘦的弱不禁风。

你们好大的胆子,苛待伯爵之子还敢欺骗朝廷命官,你这颗人头摆明了是不想在你脖子上呆了!”

一家三口吓得连忙砰砰砰磕头谢罪,扭脸见叶锦书神色慵懒地从门里出来,连忙跪爬上前,扯着他的衣摆求他帮着求情。

叶锦书看着脚边跪了这些人,嗷嗷叫唤,听的人脑袋生疼,不由得秀眉一蹙,冷漠地将衣摆从他们的手中抽走,不耐烦地回道:“你来处置吧,不用顾及我。”

最后那一家三口被人牙子给发卖了,至于他们去了哪儿,叶锦书没那个兴趣知道。

叶庭秋与霍濂虽说有公务在身,却也不能借故逗留太久。两个日夜之后,便决议启程返回京州。

霍子戚自然跟随霍濂一同前往。临行前他也担心冯锦舒一人镇守冯家宅邸过于勉强,有意带她一同离开,倒是冯锦舒意外地拒绝了。她说她要在守着冯家,等着处置爹娘的结果下来。

霍子戚问她是否会恨自己。

冯锦舒摇了摇头,略带凉薄地回说:“是我们欠你的。”

霍子戚只一笑了之。

叶锦书是一早向叶庭秋表明,自己不想回京州,下半辈子只闲云野鹤,四处漂泊。

叶庭秋虽然担心弟弟安危,却也不能强留。他也深知弟弟秉性,强扭的瓜不甜,再者说他母亲一时半会儿也容不下弟弟,同处一室怕是要祸端频生,再无安宁之日。

既然如此,那便随他去罢。

车马行动前,叶锦书前来送行。他从衣袖中抽出一封信封交给叶庭秋,正色道:“这信中内容你回京州再阅也不迟,我只说一点,此前从王珍妻子那儿得来的罪证中我只给了你有关李定达的部分,而这份信中关乎王珍之死,牵连众多。如何抉择你可询问父亲的意见后再做。”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

叶庭秋连拉住他的手,感激道:“锦书,若非你此次相助,父亲与我恐怕都有性命之虞。董庆春贪污一案原本牵连父亲,但好在你不吝帮助,给予了正确的情报,这才让父亲占据了挽救之机。”

叶锦书依旧波澜不惊,对于他的感谢并未动容,他抽手,警醒一般地道:“无用的感情太多,终究害人害己。”

话音落下,他深深看了眼前方霍濂的背影,一时间波澜四起。

这处两人正说着话,霍子戚眼尖瞧见了,追上去将拂袖离去的叶锦书又给拦住。

昨儿事情太多,还有许多问题尚未解决,分道扬镳之前总得问个清楚。

霍子戚不由分说,抓着他的手,上来就是一句:“你同叶家大哥里应外合这事儿我已经知晓了。但我还是想问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最终目标是冯氏。”

叶锦书懒得和他争执,只耐着性子给他解释:“你曾说过冯氏从前贩卖烟花爆竹,而你给我替换所用的几桶爆竹下都印了一个小小的冯记字样。

倘或这炸药真的响了,明眼人看见底下的冯记二字,必然会怀疑到冯家头上。

以你的心计,绝不可能忽视这一点,除非这就是你故意耍的小小把戏。不过说实话,这招并不高明,但骗骗无知百姓也够了。”

霍子戚噗嗤一声乐了,自嘲道:“在你面前,我就跟一张白纸似的。”

叶锦书嘴角一弯,贴近半步,右手从他腹部游走至胸口,一双灵眸抬起看着他,促狭道:“白纸可不会提枪杀人,推人下井。在你哥哥面前好好演你的乖弟弟吧。”说罢,将他往前轻轻一推。

霍子戚咬了咬后槽牙,抿着怪异的笑容,用力地将他拦腰往怀中一搂。

登时两人身躯相贴,面容也近在咫尺,连呼吸声都能清晰地闻见。

他语气近乎佻达地在他耳边道:“一想到要分开,我还挺舍不得你的。更别说咱们还有同寝的情分在。”

叶锦书冷笑一声,毫不示弱地垫起脚凑到他嘴角分毫距离之外,柔声说:“霍小郎君这春心萌动得还真是利索,难不成前天夜里的三言两语就让你转了性,不爱锦舒,爱锦书了?”

霍子戚眯眼假笑,又把他那两湾钩月亮出来迷惑人。他揉按着叶锦书的下嘴唇,盯着他时而显露的粉色牙龈片刻才松开他,胡作惆怅道:“伶牙俐齿。罢了罢了,情深缘浅,强求不得啊。”话毕他潇洒抽身,背对着他挥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