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父纳罕:“你收棉花啊?”

那贩子拍拍身后牛车上的几只麻袋:“收啊,这?些都是刚从别的农户手?上收来的。”

木父大着胆子问了价,听对方道?:“看干湿层度,略干,品质略好?的,六十文一斤,差一些的,四十文也有。”

木父和木二叔对视一眼,被这?个价格惊到了。

两?人没有立即出手?,用牛车拉到城里来,发现城里的收购价要高些,他们带来的棉花品质尚可,每斤收购价卖到六十五文。

问了几家,又回去最高一家六十五文的铺子,将手?里的棉花全部出手?。

兄弟俩拿着卖棉花的银钱,呆愣了许久,不敢想象种棉花,真的这?么赚钱。

跟他们一样的,还有许多刚背来一袋棉花售卖的农户们。

五斤棉花,卖出三两?多银子,顿时?后悔得直拍大腿:“早知?道?种棉花这?么赚钱,当初我不应该拦着的,我悔啊!”

木父和木二叔也是悔青了肠子。

接下来的几日,木父和木二叔天天到棉花地里逛一圈,盼着棉花树赶紧开花,结棉桃,巴不得再摘一波,拿去卖了换钱。

地里的棉桃还未来得及采收,才过去几日,便?听说城里的贩子们不收刚采收的湿棉花,他们只收干棉花。

棉花吸水性强,两?斤半的湿棉花,只能晒出一斤干棉花。收购价,较前几日的六十五文高了些,在七十五到八十文之间浮动。

最近大批量棉花涌入市场,贩子不愁收不到棉花,所以跌了价。

即便?跌了价,七八十文一斤的干棉花,还是很吸引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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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很吸引宋荔。

毕竟她曾花一两?银子买来棉花,请手?艺人弹成棉花被。

趁着现在棉花便?宜,可以囤些,打?几床棉花被,多垫几层褥子,睡着不硌人。

第一批采收上市的棉花,棉絮短,质量确实不如宋荔以前跟陆承庄子上买来的棉花好?。

连续看过几家铺子的棉花,她决定暂时?等等,到第二批上市时?再买,价格贵些,也不打?紧。

酱油鸡

做生意, 抢的就是个先机。

随着近几天入伏,高温暑热了数日,郊外的棉花地陆续刚进入采收期, 第?一批少量流入市场。

各大布行掌柜抢占先机,大?量收购棉花, 按照府衙的纺棉技术, 纺织出棉布,卖给城中富商们。

各大布行最新纺出来的棉布布匹, 因为柔和亲肤、容易上色等优点,在上层圈子里?流传来开, 备受世族与富商员外们家眷的喜爱, 这些人舍得花银子, 五两一匹棉布, 供不应求, 卖到了七八两银子。

市场对棉布的强烈需求, 让布商有利可图, 加大?对棉布的生产量。

城中各大?布商对棉花需求量大?, 当需大?于供,有些脑子灵活的布行掌柜派出手底下的人,在周边城镇放出高价收购棉花的消息, 甚至派遣人员下乡挨家挨户问棉农收购,为了防着对手, 尽可能给自己的东家囤积棉花,最后他们丧心病狂到,连地里?的湿棉花也不放过?。

等不了, 根本等不到棉花晒干。

于是便出现了有棉农在地里?正采收棉花,有贩子直接上地里?问棉农收购……

瞧见有的布行掌柜派人下乡收购, 其它几家棉花断供的布行掌柜见了,既然打不过?,那便加入进去。

一时间,城里?的布行掌柜们纷纷派手下人出动,薛记布行也是打不过?加入,派人去棉花地里?收购来一大?批棉花,边收购,边雇人这批湿棉花晾晒干,去掉棉籽……

两斤半的湿棉花,才出一斤干棉花,去掉棉籽,只剩七两。

不提纺织棉布耗费的人工、物力,一匹棉布,有几种纺织方法,最常见的有平纹、斜纹和缎文,其中平纹用料最少,即便是用用料少当然平纹纺织出的棉布,一匹棉布最少需要耗费九斤左右的脱籽棉絮,不算人工,成本快要将近三两银子。

卖五两银子,略略有些赚头,当棉布价格被炒至七八两银子一匹时,布行掌柜名下租赁的几座仓库全?部腾空,拿来囤积湿棉花。

湿棉花容易捂坏了,需要尽快晾晒干水分,等几座仓库囤满,他们忙着组织人手晾晒棉花和纺织棉纱棉布……

正值晚些栽种的棉农们的棉花迎来第?一批采收期,一大?批棉花上市,城中有名有望的布行储备的棉花足够一月的量,只有零星小的布行愿意收购,棉花的售价自然回落下来。

这日,方文静去了自家染坊,查看染色固色出来的棉布成品,等确认这一批布匹无误后,可以大?批出货,为明天的布行开业做准备。

胡立跟着夫人转悠一圈,听方文静和染坊的管事讨论染布事宜,他又听不懂,便自个儿找了个荫凉的角落,打着哈欠。

等方文静商谈完,回过?头来找他,见他双臂抱膝地蜷缩着睡觉,跟个小可怜似的。

她走?上前?,轻轻推了推。

胡立睁着惺忪的睡眼:“谈完了吗,可以回去了?”

方文静嗯了一声:“你要是觉得无聊的话,其实?可以不用跟着我。”

听到终于可以离开,胡立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这些管事见你是女子欺软怕硬,毕竟你现在嫁给我,是我的媳妇,我得护着你。”

胡立走?在前?面,高高瘦瘦的背影,落进方文静的眼眸。

虽然她这个丈夫整天游手好闲,要么盼着公?爹暴毙,不上进,说话做事挺气人,有时候也挺爷们,能护着她,遇到他自己不懂的,从来不指手画脚。

方文静可以自己当家做主,她已经适应了两人这样相处,也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前?头的胡立抱怨:“日头好晒人,薛老爷怎么还不死呢?”

方文静的脚步一顿,又恢复了平常状态。

当她掀开车帘子,钻入车室,听到里?面安坐的人问:“咱们接下来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