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尚且能够重圆,你能不能也再给我一次机会,哪怕就一次?”
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云浅月忍不住笑出了声。
“可是裴煜,破镜虽能重圆,覆水却难以再收,有些裂痕一旦有了,便再也难以消散。就如同你和白芷之间,不是只有你同她真的有了什么才算是背叛。”
“那一次又一次的偏颇早就将我心底的爱意消散了个干净。”
“所以啊,裴煜,我不想再和你纠缠了,我们之间就到此为止吧。”
裴煜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心里弥漫着数不清的苦涩。
“阿月,我们之间一定要走到如此吗?”
“不然呢,你希望我如何说?纵然你知道了一切的真相后让白芷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可我所遭受的那些痛楚却不会消失,而那些更多的原因是来自你。”
云浅月说着,通红的眼底是化不开的平静。
“凡天选圣女者年满十八便可预知先机,裴煜,你猜我梦到的是什么?”
“我梦到我们大婚了,我坐在了铺满红花的喜床上,亲眼看着你揽着白芷用匕首插进了我的心窝。”
云浅月话音落下,看着裴煜徒然惊惧的目光。
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轻声道:“我知道你不信,因为起初我也未曾相信。甚至你牵着白芷的手出现在我面前,说要娶她时,我也不信的。”
“可是我眼睁睁看着你逐渐将目光一点点落在她身上,有些事,就不得不信了。”
裴煜的脸上,随着她的话一点点聚满了哀痛。
“不是的,阿月……”
“圣女选定的那天,是我最后给我们的机会。可是你当初已经做好了选择不是吗,是你亲手选择了白芷,甚至仗着我对你的喜欢,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我。”
“明知道圣池是禁地,还要逼着我带白芷去;只因她没有爹娘,你便逼着我做她的亲人;还要我同你们一同筹办婚宴,甚至用我阿娘的遗物当众逼着我承认我从未做过的事情。”
“还有那根你亲手插进胸口的利刃,不顾我反抗取出的本命蛊。”
说着,云浅月上前了一步,指尖落在裴煜微微起伏的胸口。
“可是裴煜,人都是会累的啊,再爱也会累的。”
第二十六章
“你说那日的一箭,便权当做你当年欠我的救命之恩,可你欠我的,早就还不清了。”
“因你已经忘了,当初救你时,我便将本命蛊取出来过一次,若再取一次就是死。”
云浅月说着,一眨不眨地盯着裴煜通红无措的双眸。
“你是不是想要反驳,说我如今不是已然好好站在你面前?不过是因天定圣女者,继任前需历情劫,斩断孽缘,然后才能置死地而后生。”
“所以,从前的云浅月,在那日便已经死了。”
“你告诉我,我该拿什么原谅你,又该如何原谅你?”云浅月表情越发冷淡。
若不是她语气里还有一点起伏,裴煜都要以为她说的这些不过是同他开的一场玩笑。
“裴煜,我对于你,始于两情相悦,终于缘消情散。唯愿我们此后,山高水远,再不相逢。”
她语气里的决绝压断了裴煜的最后一丝希望。
他向来引以为傲的果敢坚定,顷刻间化为虚无。
那句关于命定之人的疑问也卡在唇边,怎么也问不出口。
只因他知道,答案是不是他都不重要了。
就算是他,凭着阿月一直以来敢与未知相抗的勇气也会彻底将他落下。
从前她不顾族长的反对拒绝继任圣女答应与他成婚是如此;后来她因他的偏颇选择放下她亦是如此。
他喜欢的姑娘,是自幼无忧无虑地生长在南疆,潇洒肆意地如同强风里摔打不死的劲草,总是倔强又坚韧。
却从来,都不是一个需要躲在他身后寻求保护的娇花……
于是,良久,裴煜才垂着眼轻喃:“……好。”
得到满意的回答,云浅月放心地点了点头,转身只留下一句:“裴煜,后会无期。”
耳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裴煜却张不开嘴发出一声。
哪怕他知道不管自己回不回答,阿月都不会再与自己相见了,而一切不过是自己咎由自取。
可私心还是让他又一次选择了缄口不言。
只因他不说出那句再见,就好像……他和阿月还能有最后的牵绊。
裴煜想着,抬头看了看头顶的艳阳高照,明明还是春日的和风旭阳。
裹挟在他身上,却只剩下无尽的寒意,冷得刺骨。
与他截然相反的,是隔着一扇门的云浅月。
说出“后会无期”的那一刻,她心底深处掩藏的枷锁仿若被瞬间打开。
余下的满是松快和舒展。
想着,云浅月微微勾了勾唇角,刚打算回到自己的院子时,身侧突然传来一道悦耳的声音。